“不要管什么东面了,呼延晏叛变了!众将听令,全力冲击重围!”刘聪气急败坏,一不留神,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不语,但周围的诸将都知道当前是怎么回事了,今日定是败了。虽说军心如此涣散,但硬着头皮也要从西面突围出去。毕竟若是士卒投降祖逖,能完体归来;而作为将领,若是做了俘虏,恐怕下场不会有那么好。
祖逖先前的毒计,此时也暴露了副作用。敌军之中,虽然普通士卒开始争相溃散,但是将校却开始聚拢在刘聪身旁——毕竟投不投降都一样,还不如死命一搏而换取一线生机。
“从正面向晋贼冲锋!”
虽然沉溺酒色已久,从前多年征战的岁月还是让刘聪养出了一双毒辣的眼光,他一眼就看出对面晋军是想利用山谷边缘的缺口,来瓦解己方的斗志。与其挤在乱军之中不断被射击,浑浑噩噩地死去,倒不如直接冲击对方本阵。
在刘聪的亲自指挥下,向桓景的阵地冲去。
先前晋军借着长矛和鹿角,一直很好地逼退溃军,将其往缺口处引;现在经过第一轮溃军也是精疲力竭。眼下看见到全副铠甲,悍不畏死杀过来的敌军军官,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半刻,长矛阵就被砍出了几处缺口,虽然敌军正面冲击矛阵损失也不小,但这样下去三千人肯定顶不了多久了。见此情形,连后方的弓弩手也停止了射击,开始拔出刀来准备做殊死战。
“桓刺史,穷寇勿追,何况是将这些人堵在这里”,郭诵劝谏道:“索性让开一条路,放他们过去,未免不可。”
“此战即使不能生擒、击毙刘聪,也得杀掉敌军的锐气!”桓景也拔出了剑,准备带着侍卫最后上前:“何况此时若是硬顶,还能再撑片刻,若是转身让路,士气崩解,我们就完了。”
交战双方都无意退却,一时战场上血流平涌。又过了一刻许,毕竟是面对刘聪的亲卫与精锐军官团,晋军渐渐力不能支。
这时,桓景终于听到匈奴军队背后,传来了等待已久的声音。号角声、唢呐声响彻战场,一阵箭雨宣告着刘聪的麾下已经被两面夹击——郗鉴带着兖州军到了。
两相夹击之下,即使是最精锐的军士也很难不丧失信心。刘聪身旁的军士越来越少,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只得赶紧拍马朝山谷缺口处奔逃。他昨日才听说自家的宝贝儿子刘粲就是这么逃出战场的,没想到自己久经沙场,最后也落得如此境地。
战场形势已经明朗,胜利已经确定无疑。匈奴人的败兵满山满谷,晋军碍于先前惨重的损失和人数不足,竟然一时抓不过来。
桓景与桓宣与骑兵稍作会和,就继续向前追击敌军,一路追出了五里地。这时,桓景和桓宣几乎同时撞见,一群衣着华丽的敌军簇拥,好像在环护着什么似的。
虽然没有携带麾盖,但这么多达官贵人保护的,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此必是刘聪”,桓宣回过神来:“活捉篡逆刘聪者,赏钱——”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桓景叹息一声,回马扬鞭道:
“不必了,由他去吧!”
“为何?此贼残害了多少百姓,若是能活捉并压往建康,可为千古奇功。”
“不然,一个首领被俘虏或者死了,必然会立另一个,汉国底子尚在,反而更加团结了”,桓景笑了笑:“倒不如放他回去。即使在匈奴本部,刘聪也已经离心离德,只是靠过去的威望维系这大势。若是战败的消息传回去,刘聪又回到了平阳,匈奴必然大乱。”
一个威望尚在的光杆天子,和底下一群蠢蠢欲动的派系,真不知道会上演什么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