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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不可以无君,黎元不可以无主。华夏之生民,四海之贤望,翘首以待,而望有圣君出焉。若失其所望,转而为群盗所惑,则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听到“国不可以无君”一句,琅琊王隐约猜到,这封表的用意了。长安沦陷,天子被劫,那么劝进自己也是自然之事。细算下来,除了上邽的南阳王,自己已经是硕果仅存的宗室了。
只是表中历数的各方势力,实在是让琅琊王头皮发麻。这些都还只是明面上的敌人,暗地里无论是内臣还是外边各州牧,又怎么能保证他们始终可靠呢?
“臣等闻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天命未改,历数有归,或多难以固邦国,或殷忧以启圣明。齐有无知之祸,而小白为五伯之长;晋有骊姬之难,而重耳主诸侯之盟。社稷靡安,必将有以扶其危;黔首几绝,必将有以继其绪。”
“伏惟陛下,玄德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应命代之期,绍千载之运。夫符瑞之表,天人有征,中兴之兆也。
“夫京畿陨丧,天下嚣然无所归怀,陛下抚宁江左,奄有旧吴,柔服以德,伐叛以刑,纯化既敷,则率土宅心;义风既畅,则遐方企踵。百揆时叙于上,四门穆穆于下。此兴亡继绝之功也,纵夏少康、汉光武无以过之。”
一番吹捧都在向劝进的路子上引,表中已经开始使用陛下一词了,琅琊王知道该来就是来了。
“臣等闻尊位不可久虛,万机不可久旷。陛下虽欲逡巡,其若宗庙何,其若百姓何!天祚大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陛下而谁?
“愿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以社稷为务,黔首为忧,上慰宗庙,下释众望,幸甚。臣等则各忝守方任,职在遐外,不得陪列阙庭,共观盛礼,谨上。
“臣等谨遣司州左司马军师将军温峤奉表,顿首顿首,死罪死罪。”
一番劝进听下来,琅琊王仿佛身处云雾之中。元康年间,八王争得头破血流的帝位,竟然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手里。然而如今这帝位,可真是烫手!自己所能依靠的,只有几个从事中郎构成的内府,和府外忠诚可疑的侨姓和各州牧。
自己哪里是什么夏少康、汉光武?分明就是个周平王!
但也无可避让了,天下人都在看着自己呢,琅琊王叹了一口气。这时庾亮早已走上前,递来一方印绶,身后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随从,也捧着些衣帽:
“传国玺失于洛阳,今制玉玺一方暂代。早已命工匠制好衮袍、旒冕,”
琅琊王欲言又止。惊的是这些侨士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登基的时刻,然而眼下江东所有要员俱在,自己也不好指责他们擅自行动。
一阵疾风忽起,将王府上的瓦片吹落了几块。
“此是吉兆,陛下当乔迁新居了”,庾亮将玉玺交予琅琊王:“钟山龙盘,石城虎踞,建康乃帝王之宅也。苑城正居于其中,吴主不能守,故至破灭。
“今陛下当迁至苑城,以合建康之王气!”
还未及琅琊王反应,百官一齐下跪,拜伏在地上:
“陛下千秋万岁!千秋万岁!”
片刻之后,众人便已礼成,琅琊王怅然若失地望着天空,心中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