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再三向信使确认出兵的是段末柸,而不是石勒之后,一方面让士卒继续加固襄国城北的防御工事,一面召来军中的段匹磾、段文鸯二人。
“此次段末柸南下殊为奇怪,不知为何石勒并未参与。二位可知段末柸底细?”
段匹磾一身晋人衣冠,昂首而答:“此贼骁勇善战,然而并无什么计谋。估计这次是奔着我来的。”
“段末柸帐下兵马可有八万之数?”
“我们鲜卑人哪儿有如许军马?大约两三万差不多了。”段匹磾如实答道:“如果胁迫幽燕一带百姓,倒真有可能勉强凑到十万,然而其中有战力者,其实也不过两三万。”
原来先前两万和十万的说法可能都对,然而不过是段末柸裹挟流民以壮声势罢了。
“祖公,我也有一个问题,为何石勒不自己发兵?”一旁段文鸯发问了。
“石勒当然乐得段末柸前来与我军相互消耗,他好夺取段末柸的幽燕之地暂居。”祖逖以剑鞘击地,略一分析:“不过这么说来,石勒是打算尽弃河北了。既然如此,只要我军击退段末柸,就能尽复河北,谅石勒也不敢南下,只能图幽燕以自保。”
他回头问军中骑将董昭:
“对了,马匹收集得如何了?”
董昭拱手答道:
“河北一带坞主献出了不少马匹,截至目前,一共有好马八千四百余匹,驽马万余匹。”
祖逖拍手道:“很好,二马一人,你们鲜卑中忠于晋室者,加上我们幽燕善骑射的晋人,我军当有四千骑兵。兵不在多,唯精而已。配合上工事,需让段末柸明白,我们晋人也不是不能用骑兵。”
又过了三日,襄国城北烟尘滚滚,段末柸带着鲜卑骑兵到了。
而跟在鲜卑骑兵后面的,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这些人大多是裹挟来的百姓,数量在数万人左右。这些用来凑数的百姓,大多没有铠甲,只持一长矛而已。
“这些晋人流民真的能够作战?”一个鲜卑首领询问段末柸。
“当然不能,不过壮声势而已。我段部人少,之后要在河北各处占领,就全靠这些人了。”段末柸挥舞马鞭,指着身后成群的流民。
“可是,为何让石勒那厮留在后方?”
“整个河北都该是我段部的,我可不想和那个老羯奴分享战利品。”段末柸不假思索:“倒是后方辽东的那个慕容廆,是个老狐狸,整日收纳晋人流民,不知道想干什么?我留着石勒在蓟城,就是怕他偷袭我后方。”
“可石勒也是人杰,留在后方,不拍他作乱么?”
“哼!且不说那老羯奴已然丧胆”,段末柸冷笑道:“我若是战败,尚可以投靠晋室。他是个晋室不赦之人,若是离了我贸然作乱,他又要投靠谁呢?”
他遥望襄国,视晋军连营如若无物:
“当年我先祖能在邺城大破晋军,可惜贪图小利,受了王浚那厮的欺骗,没能留下来。如今我军兵强马壮,远胜于当年,这次一定得吃下整个河北。
“待到杀了段匹磾,不止要让司马家的老小子心甘情愿地认我为辽西公,还要封我为辽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