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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正当支雄整军列阵,试图突袭出关的晋军时,望着潼关城门外摇动的旌旗,晃动的枪戟,他开始感到势头隐隐有些不对——
这哪儿只有三千人?
方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潼关外已经有万余兵马列阵,而潼关之上,防备依旧森严,光是远望可以看得见的大弩就有数十张,暗处的射孔中更不知有多少弓弩手。若是现在就向潼关冲锋,自己可占不了便宜。
“报征西将军,南侧小道也出现了大量晋军!”
“什么?”
支雄拔马向南飞奔上一处高坡眺望,只见在南面的土塬之上,亦有兵戈无数,铠甲在黄土上闪闪发光,看不清有多少人马。
怎么可能?李头和郭诵当初跟自己说过,明明潼关只有郗鉴部下的三千人,而且先前派遣探查的斥候、哨船,也说潼关只有轻兵把守,这么多兵马是怎么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转眼间,潼关外的晋军又增加了一倍有余,而已经出关的晋军则开始在潼关前一处空地安插鹿角。支雄心里开始感到发慌,自从进军关中以来,这是头一回。对面的晋军衣甲精良,阵容齐整,可知是一支劲旅。在狭窄的黄巷坡,自己的大军根本施展不了数量优势,现在进攻,自己没有把握取胜。
何况现在敌军还在南面的土塬上别设营地,那儿的晋军,还不知道有多少。想到这里,支雄打了个冷颤。
正当这个时候,晋军的斥候数骑飞马环绕赵军营地,大声劝降:
“赵征西将军支雄!轻车将军张豺!晋桓大将军已经率全军来到潼关,他有话,托我转告在此!
“尔等已是山穷水尽之时。昨夜运粮水师已经全军覆没了,孔苌的万余守军还在洛阳,他们是不会帮你们的。石虎还在收略河东各地,而黄河已经被封锁了,他不到冬天也不来不及前来支援。你们也有五六万人,弘农城又没有粮仓,你们靠什么吃饭呢?
“我军主力六万人,即使现在即使立刻交战,你们也不能取胜。等过了十来天,你们的部队饥困交加,又怎么打仗呢?如果尔等撤退弘农,我军从后追击,又如何抵挡呢?先前长安投降了,守将游子远现在我军做卫将军;匈奴世子刘乂投降了,我军封他做归义侯,你们亦当效法他们的事例,立刻缴械投降!”
晋军的斥候才绕完一圈离开,下一队斥候又上来劝降,将上一队斥候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一遍,接下来至少有四五队斥候如是循环。
从晋军只派斥候前来劝降,却连一个正式使者也没有派出来看,就可知桓景根本没打算让这五六万人立刻投降。这根本不是什么劝降,这分明就是在叫阵以沮军心。
听闻晋军如此严厉的语气,连久经沙场的支雄也吃了一惊——桓景本人居然就在潼关!
桓景用兵向来谨慎,若没有必胜的准备,他可不会出关;那么既然桓景出关迎击,就说明晋军在此地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支雄自己的部下,此地必然都是晋军的主力!何况赵军还行将断粮了。
现在支雄部下的军马看起来还和桓景的军马数量相当,但处境正如桓景的劝降信说的那样危急。赵军五六万人挤在狭窄的河滩上扎营,又几乎完全没有粮草接应,只要粮草吃完,自己就完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先前李头和郭诵是在诈降,献弘农城将自己引至潼关的是他们;劝自己不等弘农粮仓建好,由水路运粮的是他们;骗自己潼关只有三千守军,桓景的主力全去武关防备石勒的,还是他们。
不好,自己还推荐这两个人去了石勒那里,恐怕会做什么不利于石勒的事情。想到这里,支雄赶紧遣使往宛城而去,务必要让石勒知道,这两人是来诈降的。
而此时,李头和郭诵已经抵达石勒的军中。石勒经过半个月磨磨蹭蹭的跋涉,终于从宛城出发,来到了武关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