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延啜知道此刻已经无人拦得住宋泽了,艰难地摆了摆手,用回鹘话下令:“让开!”
“我师父说过,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利益来衡量。”宋泽回头看了磨延啜一眼,“这句话送给你。想想阿娜,你不配做他的哥哥。”
宋泽走出公主府的大门,看见葛勒正带着人等候在路边。见他出来,就立刻迎了上来,神情颇为关切,看样子宋泽要是再不出来,他们就要冲进去了。
宋泽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无事,翻身上马,又朝远处招了招手。
他知道等在这里的不止有自己的亲随,还有西北地界诸多门派的人——有老朋友西海青唐城司徒氏、甘州凌刀门、朔方霹雳堂,还有“西棍”之称的天水秦安高家、通背门马家堡等等,另有一些素未谋面的门派,此刻都派了人等在远处。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在一个月前跟随寇宗元一道上了灵山,见识了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宋泽已经知会寇宗元,早早邀请这些门派在玉门关相见。
磨延啜为什么选择公主府会面,宋泽很清楚,但磨延啜却并不明白宋泽为什么会同意。
忍着心痛、悔恨和愤怒,也要来公主府赴约,这理由他始终没想明白。
宋泽策马穿过关隘,回首望向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巨大土方,还有远处隐隐浮现在黄沙之中的千山洞窟,一切犹如大梦一场。
一场绮丽的噩梦。
几天后,宋泽再次慢慢走进了一栋宽敞的府邸。这里是漕帮金城分舵,冯柏昌死后,一直由寇宗元的左右手景彧在打理,足见西北地界在漕帮的分量。
正如寇宗元所说,漕帮如今树大根深,人多事杂,很多东西已经不是远在京都的总舵能够掌控,尤其是西北这片土地。偏它又是整个河道网的上游,西北不定,则中下游不安,会对整个漕帮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房间里的人比上次在白哈巴村时更多,但气氛显然很不一样。消息早已传了过来,大家都在翘首以待。
青唐城主司徒奕看向寇宗元:“寇总舵主,听说那回鹘大王子求见了宋泽好几回,还一路跟着他到了敦煌,这位大王子平素那般傲慢骄横,竟肯屈尊至此...果然是很看重这个人啊。”
“什么大王子,那是喀喇汗的储君。”凌刀门掌门凌溯插嘴,“你不知道吗,这磨延啜早就是萨图克属意的王位继承人,多年来一直执掌军权,这磨延啜的意思必定就是萨图克的意思,是回鹘王室的意思!”
“王室想拉拢这位灵山传人,已经证实了。”寇宗元缓缓说道,“他们约在公主府见面,意思已经很明白。”
“回鹘...承认宋泽的身份了?”司徒奕忙问道。
“你这消息还真是不灵通啊!”凌溯笑道,“我手下听宋泽身边的回鹘人说了,喀喇汗王室决定以驸马之礼相待,与王子同尊,从此这位仁兄在整个西域说话都好使了。”
通背门马家堡的老堡主咳嗽着开口:“那...那也好啊,老夫所见这位宋少侠中正淳厚,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心胸也开阔,若由他来执掌西北地界,想来不会做出让大伙儿为难之事。”他前次在白哈巴村就已对宋泽伏首,换取了对方手下留情,对宋泽早已是心服口服。
“嗯...”寇宗元沉默不语,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上回宋泽已经明确许诺,只要自己给他带路去找江怀珠,他日后就以灵山派之力报答自己。这样说来,由宋泽来做这西北地界的话事人,对漕帮来说,倒也并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