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旬末将至,照早些时候算得的,不出两日,这人自己也该寻到了。
正如近乡情更怯,眼看着能见到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裴鸣月反倒又犹豫起来。抛开对方见到自己的情绪不谈,自己的存在又会给两个人带来怎样意想不到的影响?
随身带着的琴,是裴鸣月还生活在南方时做的,遇上霜雪的天气,连琴音都变了几分,一路只记得寻人,裴鸣月竟也一直来不及静下来调一调。
入目青松垂头,裴鸣月能同他人讲懂的道理,内心却还是放不下——渊唳云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到底是谁,裴鸣月也分不清这世界的虚实。
勒马驻足,难免几分荒寂惹人心乱。不过景情多人情,即便是好一片红火,人心凄清,便自然而然躲不掉风月异形。
“宫中不比家中……”来接李平安的人已经到了,做阿耶的李定疆一直板着的脸,终于还是有了一丝裂缝。
只是这片刻耳朵情感流露,到底是为了儿子,还是李家的脸面,就不得而知了。
几朝几代,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道理早就深入人心,人掌握了权力后,往往忘了何谓君父,只谈臣子。
皇帝打击尚存余孽的门阀士族,可无数家族明知如此,依旧改变不了对于所谓光耀门楣,所谓世家大族的追求……看不清是真得为了子孙后代着想,还是为了自己口中的‘退无可退’。
“平安明白。”
真得坐上车轿,李平安心里也明白。一个人,一个自小生活在君臣父子下的人,又怎么可能真得彻底对自己的阿耶和阿娘失去盼望?
就像刚才那句话,李定疆自然是有三分为了儿子自己的安危,三分为了自己的位置,四分为了这个家族不会因为儿子行为不端而一朝倾颓!
李平安明白,高墙内外实则是相似的。同样的君臣父子,同样是生活在自己的金银窝,酒肉池,看不见外面的一切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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