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扬思来想去,“如果我去毁玉,你能帮上什么忙?”
“你先将神玉藏起来,地点你选,连我也不要告诉。”
“我可是弄丢过一次。”胡桂扬笑道。
“那就藏得更隐密一些。等到风头稍微过去,我会想办法派你去趟山西,江耘曾经给过我一副地图,上面有几处地火的位置,你去那里毁玉。”
“听上去挺容易,‘万一’我被抓个正着呢?你能救我吗?”
怀恩沉默一会,“你得自救,我不能插手,你也不能供出我。”
“供出来你也不认。”
怀恩点头。
胡桂扬苦笑道:“这可不是美差,为了挽救‘天下苍生’,就得让我一个冒险吗?”
“说挽救‘天下苍生’夸张了些,但是肯定能救下许多性命。陛下……”怀恩是个极谨慎、极忠诚的太监,不要说口吐忤逆之辞,就是在心里想一想也觉得罪大恶极,可现在却不得不说,“陛下显然经受不住神玉的诱惑,为了取出神力,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取得神力的法门还没人找到,何三尘也只是传言而已。”
“传言总有一些是真的,根据目前所有的传言,想取出神力,必然要借助大量凡人的力量,与天机船飞升类似。”
胡桂扬第三次挠头,“早知如此,我就不回京城了。”
“我知道胡校尉不相信这个,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呵呵,你们这些有权有势者的想法就是‘天意’,宫中一纸令下,平民百姓家里天翻地覆,怀公想出一个主意,冒生命危险的却是我。本来就有人怀疑神玉被我藏起来,这回算是坐实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胡校尉不是那种贪心的人,所以我就不许诺什么,只希望你能发大慈心、大善念,多救一人是一人……”
“你还是给我一点实际的许诺吧,至少让我看上去没那么傻。”
“哈哈,你想当官?”
“算了,当官太累。”
“你想发财?”
“想,但是已经有人说是要送我银子,太多我也花不完。”
“那你想要什么?”
胡桂扬寻思一会,“宫中太监你地位最高?”
“可以这么说。”
“陛下对你非常信任?”
“陛下看重我的老成无私,所以,我现在做的事情绝不能让陛下知晓。”
“呵呵。听说你曾在陛下面前力谏,救下不少人。”
“一些,而且要看运气,非得是陛下觉得此人可恕,我的进谏才有用处。”
“这就是我要的许诺。”
怀恩一愣,“你想救谁?”
“还不知道,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别人。”
怀恩沉吟片刻,“如果你因为神玉被抓,我救不了你。”
“神玉不算。”
“好,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胡校尉提出要求,不管那人是谁,我会尽力挽救,若有半点推辞,或是半点不够尽心,教我世世为阉、辈辈为奴。”
这是一个毒誓。
胡桂扬拿起铁匣,起身道:“我相信的不是誓言,是怀公这个人。”
怀恩也起身,“同理,我也相信胡校尉的为人,神玉能毁则毁、能藏则藏,若是败露,我无怨言,只能说天意如此,非凡人所能抗拒。”
胡桂扬将铁匣收入怀中,“别的先不说,先看看我能不能平安回到家中吧。”
“慢走,不送。”怀恩地位太高,不可能亲送一名锦衣校尉。
胡桂扬拱手告辞,出门不远就碰到韦瑛。
“胡校尉与怀公谈得好吗?”韦瑛笑问道。
“还能怎样?”胡桂扬先叹口气,然后困惑地问:“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能找到神玉呢?”
韦瑛自以为所料不错,笑道:“谁让胡校尉常出奇计,每每生效呢?”韦瑛走近些,压低声音道:“厂公年前会回京一趟,很想亲自找回神玉。”
“那边怎么办?”胡桂扬看向怀恩所在的房间。
“放心,厂公能解决,那边无论说什么,你答应下来就是。”
“你说的,那我就答应了。”
“我说的,只要你能找回神玉,厂公自会替你周旋,绝不令你得罪任何人。”
胡桂扬又叹一口气,露出极其无奈的神情,拱手告辞。
一路无事,胡桂扬带着神玉回到赵宅,刚一进门,大饼立刻从远处跑来,往主人怀里扑,比几年不见还显兴奋。
胡桂扬只得紧紧抱住大饼,小声斥道:“吃我的、喝我的,别给我惹事。”
大饼总算安静,下地之后跟在主人身边,寸步不离。
胡桂扬照常吃饭,好在睡觉时不需要别人服侍,脱衣熄灯,将铁匣放在枕边,一晚上都在寻思,怎么才能藏得比陈逊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