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身为一名兼习法、儒的谋士,他自然也希望自己辅佐的是一位雄才伟略、能够驾驭群臣的主公,但另一方面,身为主公身侧的心腹,为私人计,为长远计,戏志才也希望身边的阎行并非是如勾践那种兔死狗烹、刻薄寡恩的主公。
今夜,阎行能够对自己吐露一番心声,虽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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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虽然隐晦,但戏志才依然感到了士逢知己的感动。故而他也以大业劝勉,他相信,以阎行往日的行事作风,制衡诸将是必须的,但却不是刻意剥夺甘陵的兵权,相反,一旦对西面用兵,甘陵以今夜的抉择,俨然可为主将。
君臣相知,一夜无话。
···
四、五月间,汉帝国东西局势的变化之快,着实令人咂舌。
在关东,公孙瓒全据河北之地的想法,虽然在界桥一战之后,宣告破产,但实力未损,依然与巩固了地盘的袁绍争斗不休,而青徐黄巾在被公孙瓒的骑兵击败后,大肆涌入兖州,也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刘岱战死,曹操入主兖州,与鲍信等人苦战黄巾,中原大地在西凉骑兵退走后,依然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战火延绵、兵荒马乱的局面之中。
而关西的局势,在众人瞩目下,又迎来了一次巨大的转折。
李傕、郭汜、张济的兵马攻入关中后,又与樊稠等流窜的凉州败军联合,裹挟亡命,招揽秦胡,声势大涨,剑指长安。
长安朝廷的王允却晕招迭出,打算以胡轸、徐荣等人的兵马前去抵挡,在距长安路程仅有百余里的新丰,防御进攻长安的李、郭大军。
在李、郭一路进军,声势大涨的同时,出使阎行的李儒也携着阎行的家眷,如期而至。
郃阳城,一处阎行暂住的府邸。
李儒站在堂上,看着跪坐在案几后面,展开盟书细看的阎行,他悄然露出了一丝莫测的笑意,继而移动目光,看了看两侧阎行的在场文武,甘陵、戏志才、周良三人,然后才收敛目光,静静等待。
此次出使,李儒沿途所见所闻,还有从进城到登堂入内,看到的是阎行麾下的兵马强盛,听到的是阎行的战功赫赫、攻无不取的事迹,让李儒心中原本的猜想更加笃定,昔日那一位需要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阎彦明,已经在短时间内,借助时势,摆脱了包括他在内的诸多束缚,遽然成长为了一方拥兵自重、实力不容小觑的割据军阀。
但李儒还能够保持如此镇定的,却是因为他背后的李傕、郭汜、张济等人的实力,比起阎行而言,扩张更快也更加庞大,故而他也有恃无恐,等待着阎行的回应。
看完盟书的阎行没有明确表态,而是对李儒说道:
“李公车马,车马劳顿,盟约之事,我已知晓,还请先到城中邮驿歇息,待我与帐下诸君商榷之后,再召李公前来一晤。”
李儒此番前来,是势在必得的,他知道阎行这么说,就是要先将自己闲置起来,继续按兵不动,作壁上观。
他笑了笑,又说道:
“不瞒校尉,此次前来,除了儒一行之外,还有校尉的家眷,长安城中虽突遭变故,但校尉的家眷,儒却是毫发未伤,送到了校尉身边。”
阎行原本口中应付着李儒,但此刻听了李儒后面的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按了一下案几,转而起身向李儒道谢行礼。
“李公护送拙内前来,这等恩情,艳铭感于心。”
李儒见状,也不避阎行的礼,他大大方方受了阎行一礼后,却又摇了摇头,笑道:
“此番之事,除了谢我之外,校尉却是还要再谢一人。”
“何人?”
“李校尉!”
阎行闻言眼中光芒一闪,他知道李儒说的李校尉是如今进攻长安的李傕,也知道李儒现下从自己家眷牵扯出李傕来,绝不是无的放。
他看着李儒,静静等待着李儒的下文。
李儒见阎行静待下文的模样,他心中定计,也选择了直奔主题,笑着说道:
“校尉的家眷,虽是儒护送的,但能够前来郃阳,却是由李校尉所决意的。李校尉麾下,曾有谋士建言,校尉兵临西河之地,却敌我未明,不若暂时扣留校尉家眷,先派遣使者,缔结盟约,待结成盟友之后,再护送家眷前来,可谓双全之策!”
阎行听了李儒的话,眼睑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在长安剧变之后,阎行在夜深无人,独卧床榻时,也曾担忧过身居长安、陷入这场变故的张蕊安危。
此番张蕊能够在李儒的护送下,一路有惊无险,来到郃阳,固然是欣喜之事,但若是想要以此来作为把柄,要挟阎行缔结盟约,却无疑是过分的妄想。
阎行相信就算李傕、郭汜等人看不明白,以李儒的才智,也会知道,手中扣着张蕊,丝毫起不到影响自己决断的效果,还不如顺水推舟,将张蕊送回来自己的身边,结个善缘,这样对双方互相取得信任更有裨益。
李儒之所以如此说,无非就是想要借着护送张蕊一事的情谊,来牵入和李傕结盟的事情,让阎行不能够当众不顾情面,再推诿拖延,以坐观李傕、郭汜等人的成败。
果然,李儒又笑着说道:
“但李校尉是何等人,又岂会用此等下策,来于校尉结盟,君子之交,贵在赤诚。为将者,也有五德,智、信、仁、勇、严。李校尉相信校尉乃是明智之人,也愿意以信义结交校尉,故而派遣士卒,一路护送校尉家眷前来,所欲求者,即校尉相应的赤诚相交之心也!”
“李校尉还说,他至今还时时追忆起,往昔和校尉驰援河东,共讨白波之事,依旧怀念和校尉等凉州将校,合力大破白波的情景。今日之势,两家枝出同源,唇寒则齿亡,盟约之事,不应迟疑,还望校尉三思,早作决断!”
阎行听着李儒巧舌如簧,淡淡一笑,却是不好再径直让李儒回到城中的邮驿歇息,于是他重新落座,望着手中的盟书,做出低头沉思的样子。
堂上的戏志才看到阎行的模样,自然知道阎行的心意,他也适时出列,应付李儒的纠缠。
“哈哈,此事并非校尉罔顾故人之交,李公应该知道,时局微妙,我等也有腹背之忧,故而不得不按兵偃甲,以免为他人所趁,落得一个腹背受敌的下场。”
李儒看着这位年轻的文士,知道对方就是阎行尤为倚重的心腹谋士。他有备而来,盟约势在必行,手中又有决断的权力,最不惧的就是和阎行的阵营讨价还价,当下李儒看着戏志才,径直笑道:
“校尉所忧,无过河东王邑?若是你我两家合力,长安指日可下,又何患王邑乎,李校尉与校尉交好,愿当即上表举荐,授校尉以将军、河东太守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