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穗揣着心事往回走,走到半路,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站在田埂边,他背对着自己,后脑勺上一戳头发不听话地支棱,显得人有些傻气。
男人面前站着个身穿黄色棉袄的清秀女子,手里不知道捧着啥,递到男人眼前,轻声说着什么。
姜晓穗一眼认出二人的身份,谢知青和庄梅梅。
溪水大队里,能有如此出众气质的男人只有谢景川一个。
同样,能把一件黄色棉袄穿出知青气质的女人,也只有庄梅梅。
庄梅梅从小受知青娘的熏陶,说话不带乡音,一举一动都像个城里姑娘。
即使样貌清汤寡水,也不能否认气质文艺脱俗。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谢景川忽然回过头,看清她的脸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低声对庄梅梅说了什么,便大步朝她走过来。
“姜晓穗同志,你这是去哪了?”
姜晓穗微笑:“刚去我二爷爷家一趟,你写完春联了?过年咋不回家?”
“全写完了,承蒙大家喜欢。”谢景川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排光洁的牙齿,整个人阳光爽朗,“我表哥也在东风公社,今年我俩都不回去,我正准备去找他一块过年呢。”
“啊?你表哥也是知青啊?那可太巧了,你们也能有个照应。”姜晓穗朝他身后的人打招呼,“梅梅,你咋不在家帮忙?也打算去找表哥?”
谢景川要解释的话咽回肚子里,视线转向跟过来的庄梅梅,又迅速收回。
庄梅梅脸色微变,一脸委屈道:“晓穗,我表哥被民兵队伍开除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姜晓穗微笑:“当然高兴,这种害群之马必须从组织队伍中剔除。难道你觉得组织的决定有问题?”
“当然不是。”庄梅梅没想到姜晓穗会这么说,只得暗暗咬牙,眼神怯怯地望向谢景川,“谢知青,你不要听别人胡说,我表哥的事和我们家没关系。”
谢景川微笑:“什么事?我这几天都在知青点待着,还不知道大队里发生了什么。”
“这样啊。”庄梅梅勉强笑了声:“那没事了。谢知青,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公社吧,再晚路不好走。”
谢景川从挎包里拿出一盒东西,诚恳地对姜晓穗说道:“姜晓穗同志,还没正式谢谢你。昨天要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就从田埂山摔下去了。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给你尝个鲜。”
姜晓穗一瞧,脱口道:“咋又是巧克力?”
“又?”谢景川愣了下,“你吃过巧克力?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听说这里的供销社没有卖。”
庄梅梅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嫉妒,细声道:“晓穗,你怎么又骗人啊?你一个农村人,哪可能吃过巧克力?这可是奢侈品呢。难道是贾为良给你的?啊,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她忽然捂住嘴,歉意地看向谢景川:“谢知青,你别听大队的人乱说啊。晓穗跟贾为良不一定真发生了什么,学校可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谢景川睨了她一眼,敛了笑:“当然,我对姜晓穗同志了解不多,但我绝对相信她的人品。”
这女人阴阳怪气谁呢?
要不是姜晓穗救过他,他亲耳听到广播里通报表扬,亲眼见到表哥来大队里给她表彰,还真可能被庄梅梅骗去。
这么一想,庄梅梅也太可怕了,每一句话都充满导向性。
谢景川决定找表哥好好聊聊,昨天人太多,初来乍到他不想搞特殊,所以没露面。
今晚可以跟表哥一个被窝聊一晚,真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