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鑫脸色微微一变。
“常兄,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由泰安城生产的各类铁制品,质量比常家生产的要好得多,但价格却只有常家生产的二分之一甚至于三分之一,当市场开放之后,我估摸着常家的铁坊肯定是开不下去的。百姓肯定会选择更便宜,更好用的东西不是吗?这可以极大地提高劳动效率,有更多的收获。而府兵们,也会选择更便宜但却更锋利的刀剑,更坚固的甲胄,毕竟这可是关乎到他们的身家性命的!”
常鑫强笑道:“正常的市场竞争,如果我们输了,那自然是没有二话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大锤竖起了大拇指:“我就是担心到时候常兄那边来一个地方保护,不免就会引起纷争,有了常兄这个表态,那我就放心了。其实常兄,我也不妨明言,市场统一之后,没有了地方保护,庄园经济想要维持下去,其实已经很难了。”
常鑫咬着嘴唇不语。
“不过我还是可以给常兄另外出个主意!”
“还请都护赐教!”
“普通的,大规模的产品,你家里肯定是无法与泰安城那边较量的,但是,你们可以走高档的路子啊!”李大锤道。
“比方说?”
“比方说甲胄!”李大锤道:“泰安城那边在冶炼以及大规模的制造工艺上面有着独到之谜,肯定竞争不赢,但你可以打造私人订制嘛。这样量虽然下来了,但价格却起来了,照样还能赚到钱,而且论起盈利率,只怕比以前还要强的。诸如此类的推开,都可以类此办理。”
常鑫突然发现自己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以为一句不强制便可以保证常氏一定的独立性。
但李大锤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个统一市场四个字,就足以将常氏以为的坚硬的外壳敲上一个大洞。
岂止是铁器作坊,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一样不是如此?
常鑫很清楚,泰安城就是一个以商立足的城池,那里所有的商品生产,都是规模化经营的,以便宜耐用著称,当他们那里的产品涌来的时候,自家的那些产业,只怕都一一得破产。
而一旦破产,家里从事这些行业的人怎么办?
白养着吗?
当然不行,自然要放出去。
如此一来,这些人,也就等于摆脱了常氏的控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民了。
这是堂堂皇皇的阳谋,常鑫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无法应对。
“公平竞争我无话可说!”常鑫努力让自己保持着从容的态度。“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都护所说的那个推恩令!”
李大锤哈哈一笑:“我知道,我知道,不强迫,纯自愿嘛!常兄,常家现在嫡系有三房,偏枝有十余房,如果有人提出要分家,常家可不能阻拦!”
“当然,可是如果没有人提出来的话”
“可是已经有人提出来了!”李大锤笑着从大案之上抽出一份卷宗:“第九房常威,想要分家单过,可是又担心本家不许,所以想请都护府为公证,这件事,我已经批示了,到时候都护府会派遣官员前去监督这一次的分家!”
常鑫接过卷宗,看着内里的内容,脸色当真变得难看之极。
吃里扒外之徒,果然是什么时候都不缺的。
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既然有人提出,那常家也不会小肚鸡肠,该他们的,就是他们的,不是他们的,他们也不用想!”常鑫咬着牙道。
“这是常氏家事,都护府就是做个公证而已,不干涉,不干涉!”李大锤道。“常兄,说完了这些事情,我们再说说军队驻防的事情吧!常公说,希望能在野猪岭南和青铜峡两地任择一处,我与萧都护商议了,就是野猪岭吧!青铜峡这边,萧都护想留给萧东伟将军,东伟将军跟着萧都护多年,这点面子,我们是要给的!”
这算是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吗?
常鑫有些无语。
对于这些事情,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李大锤是在拆散常家,削弱常家,可人家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堂而皇之地告诉你我要这么办,你自己没有好的应对之策,怪得谁来?
关键是父亲对此竟然不闻不问,全权交给自己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