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那么渴求过生,我跪在那里等死,等悬在头顶上的刀随时砍下来,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像杂草,像猪狗……”
叶昕瑶越说越激动,头深深低了下去,肩头耸动。
“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要让着她,临了,我还要为她去死吗?那时的我,只有十二岁呀……”
“可是,青儿也是被迫害的,她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的……”
“不!我不稀罕她的施舍,她自幼娇宠,岂不知是因为我的怯懦和顺从,满足她的虚荣心?从小到大,我何曾跟她说过一个‘不’字……”
“昕瑶,你怎么能这么偏激?青儿不过大你半年,幼年陪伴,何来那些心思?”
“呵,你也看到了,她从青峪逃离,还能安身立命衣食无忧,如今更是攀上了紫月门,没有手段心机,她怎么能让如此多的人替她卖命?”
“不是!那是因为她的善良……”
“不重要!我只知道她夺走了我的一切。比起孤枭,我更恨姑姑和羽家!”
提到“姑姑”,叶昕瑶忽然转过头,面带阴暗。
“难道你不记得,你如何变成了血煞?我们是不是该感谢姑姑,感谢她的忘忧蛊……”
方天逸愤恨的神情猛然变得无力。那时的回忆太过破碎,大火弥漫中,他似乎瞧见是姑姑抚着他的额头,手上擎着一只如火苗般的蛊虫,颤颤的说道,
“天逸,忘了这一切,姑姑带你走。”
此后的一切,便是灰暗的无望的,方天逸的眼角垂下一行泪,笑的凄惨。
“我心力坚毅,只是假装中了姑姑的忘忧蛊。我要清醒的活着,把她们加诸我的痛苦一件件还回去!”
“叶昕瑶!”
方天逸木然的看着她,仿佛从来都没认识过,这真的是从前跟在他们后面唯唯诺诺的的小尾巴吗?
“哼,”叶昕瑶冷哼一声,“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些年,你才是宗主最得意的作品,你手上沾过的血,洗的干净吗?还有姑姑,你从来不好奇,为什么她也在鬼宗,与宗主关系斐然,青峪的古阵迷障因何一夜消失……”
方天逸瞪着凸出的眼睛,仿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都被磋磨掉了,露出了血淋淋的肉。
“不可能,不可能。姑姑仁善,待我们如亲生,对青儿更是疼爱……”
“是,谭秋姑姑与羽族长亲厚,可是她来自何处?她的蛊术巫术……”
“别说了!”方天逸攥着拳头,把头扭向了床内。
他如何能不疑?那本蛊书之上全是看不懂的西幽文,里面记载的皆是不可外传的巫蛊秘术。
他问过姑姑多少次身世,她避而不谈,任由两个人手沾鲜血,丹心生魔。
而那个院子,宗主去过多少次,在鬼宗是多么怪异的存在。
他不敢想,不敢承认。
“呵……事到如今,我们谁都回不了头。只有拿到素心诀或者杀了羽青,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巧得很,紫月寒带她去了景泰门……”
方天逸内心一惊,急急的扭过头来,想起宗主令她联络的人,顿时明白了。
“叶昕瑶,醒醒吧,以身饲虎,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究竟还要伤她到什么地步?”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她把你的心还回来!我绝不会让你死!”
叶昕瑶执拗的摇着头,伸手封了他几处大穴,方天逸再难动弹,也说不出话。
他心里默默想过,那个秘术以命换命,逆天而为。魂源回不来,他也活不久了。
叶昕瑶重新把黑袍和面具带上,拍了几下手,两个人影闪进来,扶起了方天逸,一起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