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嬷嬷也劝道:“是啊,咱们夫人是最旺家的福相,只不过与姑爷相处太少了,姑爷也是忙着太子殿下的事儿呢不是?夫人可先消消气,那小蹄子叫她去洗衣房待上十天半个月的,自然就治服帖了。“
夜深了,何氏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她是靠着祖父和太子的背景嫁进来的,如今祖父和阿爹、二伯都下了狱,太子表哥虽然依旧是太子,但是太子也管不到她的院子里来啊!
以往祖父还在位的时候,初一十五肖夏泉还会来她的院子,如今祖父倒了,他竟连装也不装,日日宿在那书房。他如此行事,自己何时才能有个孩子,没有孩子,还如何牵制他?若他以七出之条休妻,纵太子表哥不会同意,难不成去叫他纳妾生子吗?她可没有那个闲心去养别人的孩子!
第二日,她用脂粉遮住了眼下的青乌,一大早便端着燕窝去了肖夏泉的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她就被小厮拦下来了。
若不是早就得了嬷嬷的指点,她早就发作上了那小厮,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得忍辱负重。
小厮通报之后,肖夏泉便从书房出来,不过他身后还跟着那个颂梅。
何氏登时就沉了脸,她胸口起伏,满腔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薄而出,但是抬眼看了一看云淡风轻的肖夏泉,硬是生生忍下来那一口气。
她嘴角弯起一抹笑容道:“夫君这几日可辛苦了,昨夜怎的又宿在书房,为妻未能照顾一二,倒是十分惭愧。”
肖夏泉“嗯”了一声道:“无事,近日来太子殿下那边事务繁忙,所需筹措的银两众多,故而确实事忙了些。”
他顿了一顿,转头轻声对颂梅说道:“你先下去吧。”颂梅应声对着二人福了一福,便带着小丫鬟走了。
肖夏泉继续对着何氏道:“这些日子怕是都要宿在书房,过些时日事毕了我再去你的院子。今日颂梅是来为我送夏衣的。”
何氏一听便暗暗咬牙,心道自己棋差一招,竟没想到换季的衣裳。
肖夏泉安抚她道:“多谢你送来的燕窝,这会子正好饿了。”说罢便端起来几口喝了,将碗递给何何氏道:“我还要上早朝,便先出门了。”
何氏恭顺地将他送到了大门口,回院子的时候,对着那颂梅的院子便是一笑:等着吧,看看谁才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
薛云初的十四岁生辰这一日,除却虞家的人,华神医也来了。这段时日他一直在宫里和晋王府之间奔波,一边为五皇子解着癔症,一边为晋王长子续着命。滇州的书信约莫这两日就应该到了。
他欣慰地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薛云初,从徒弟苍术手中接过一只木匣,打开以后,里面是一枚通体莹润,触手生温的双龙玉佩。那便是先太子郑承赟的贴身物件,当年由他亲手放在她的襁褓里,如今则应交还给她了。
薛云初双手接过那玉佩,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了很久,仿佛还能感受到生身父亲那样慈爱注视着她的目光一般。末了她抬起头,说道:“多谢神医爷爷。”
华圣神医道:“好、好。除了这个玉佩,鄂楚胡家也有东西叫我转交与你。”说罢便将那匣子放在她面前道:“这些是当年鄂楚胡家给先皇后的嫁妆,如今那些个金银物件不宜搬动,加上玉器古玩、木制家具皆存于汴梁南郊别院中。”
匣子里躺着一张大红镶金帖子,帖子下便是一叠厚厚的地契和礼单。
段氏殷切地望着她道:“那别院和十一个庄子挂的分别是舅母和你师父师叔的名字,带你及笄,都是要过户给你的。”
“这些年庄子铺子的生息都还好,除去荆国打过来的那几年,皆在盈利,所有账册每年年关时便会报上来。以后阿娘与你细细说。”虞氏也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道。
薛云初忍不住乍舌,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这么有钱了。
凌双双恨不得当众就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摇上一摇,说不定就能叮零咣啷掉下许多金银下来,她由衷地说道:“阿初,你好有钱!”
薛云初笑道:“你这个财迷!”
入夜袁无错又翻墙而入,今日格外不同,他在进了外院以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周身的衣裳,确定没有褶皱和不妥之后,这才十分拿捏地翻墙进了那内院,翻完了又准备检查一遍自己的衣裳。
视线还未及自己的袖口处,便看到石桌那里坐着一人,在那里托着腮望着树上的花朵出神。一枚小小的灯笼在她的面前。那柔和的烛光照得她小脸像是晕了一层光圈,到叫人看了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袁四在墙头观望,见目标人物已经出现,便十分自觉地蹲了下去。
袁无错轻轻地走过去坐下:“可是专程在等我?”
薛云初没有否认,干脆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在等你,若不出来等,只怕双双今晚又要辛苦一遭。”
袁无错道:“今日你生辰,她肯定不会来煞风景,不是来打扰咱们,你说对吧?”薛云初瞪了他一眼,让他连忙把煞风景三个字改成了打扰。
“今日是你生辰,我给你带了生辰礼,你看看,喜不喜欢?”说着,他把一个小小的匣子推到她面前。
薛云初打开那匣子,里面的丝绒上躺着一只白玉祥云发簪。她拿起来仔细把玩,嗯,玉是好玉,就是雕工略显粗犷了些。
“你自己雕的?”她好奇地问道。
袁无错道:“这么明显吗?可是太粗糙了?”早知道就再多练练了。
薛云初莞尔,道:“还好,多谢,你有心了。”
袁无错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道:“咱们之间谢什么,你若喜欢,我再刻,下回一定更好。”
薛云初想了想,道:“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袁无错愣了一下,顿时心头一暖道:“二月十三。”
薛云初十分愉快地望着他道:“好,我记住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可有想要的礼物?”
袁无错条件反射地预备脱口而出一句什么,但是一甩头又冷静下来,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你给我的香囊便当做生辰礼了。”
他想要的便只有一个她而已,但是他不敢说,怕吓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