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单词语的不同。
让修铭觉得眼前逐渐显露真实的风星,再次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信无仿、心无方,两个词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修铭不是没有深思过无脚鸟的叫声中,是否也隐藏着什么信息。
可是‘信无仿’语义不明,且无脚鸟只会单调着重复这一句。
就像是小咕咕也只会咕咕一样,修铭也是以为这种未曾谋面过的鸟儿,它们叫声天生便是这样。
而且从它们的行为模式也印证了这一点,它们只是自顾自的叫着,无论是看到大鱼、还是看风星人,它们都不会主动的靠近,也不会刻意的避让。
它们眼中没有风星人,它们也未对着他们言语。
这让修铭与段宏,都将这种叫声,简单当成一种无脚鸟在物种上的特征,而非是一种承载着信息的语言。
现在段妈妈却说,他听到了无脚鸟发出的声音是‘心无方’?
“心无方?”
“心没有空洞?心有实物?该如何理解?”
修铭有些困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句话是在表达什么。
不一定是无脚鸟在表达,可能是风星的这片自然在表达?
表达什么?给谁表达。
“不会是表达给我们,也不会是风星人,更不会是蔓情花系。”
修铭回想,那大幕落下时,无数的无脚鸟儿决绝地赴死,身形不曾有有过一丝的犹疑。
明明大多数显得聒噪的它们,却在那时显得极其有秩序性,甚至像是它们也在奔赴新生一样?
“心无方,所以它们在不断填满风星?在夜色满潮之前,筑起一道挡住了大半夜色的堤坝。”
“‘心无方’它们在背书,它们为自身的行为背书,或是说它们是在解释,解释它们的行为因果。
这是一份刻在基因上的锁!”
“不对,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钥匙!”
修铭开始回忆起,多个不同版本的风星传说。
基本传说中,风神因为回答不了问题而死。
在比较黑暗的版本中,风神的内心空洞,无法得到填补而死。
不同传说中,风神都死了,却对它死亡的过程中有许多差异化的解读。
这两者似是有一些关联?
风神、风星自然、无脚鸟,它们是相关联的事物吗?
一定是的,只是它们之间,会是什么的关系?
这...
这......
修铭的意识翻涌,碎片化的信息在他的心流中被重新勾连。
这已证明的结果、眼前的现实、不确定的推测......
风星、传说、风神之死、武威的动机、自然规律、蔓情花海的轮回、旁观者的视线......
不对!其中有一些因素,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自然、风星、风神之死、选择周期性赴死的无脚鸟......
因与果、鸡和蛋?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可能。
而这个可能,会推翻一切的答案。
......
“段妈妈,你觉得...神......”修铭欲言又止,向着周围四处打量了一会。
大蔓情花还是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荆棘卫们都在忙碌着花海的重植修复工作,楼执那边他们笑够了也沉寂了下去。
修铭与段妈妈现在的对话,处在一种相对安全的‘密室状态’,这可能也是一向谨慎的段妈妈,现在连五名都要去指摘的一部分缘故。
“觉得什么?”段咕咕瞪着鱼眼问道,他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
修铭又踌躇了一会,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觉得神......真的会死吗?”
段咕咕一呆,然后...
然后......
背后的人掉线了。
咕咕号出现短暂地卡壳,随后换回来的灵是鱼咕咕,它马上不老实的上下翻飞着,让盯着它修铭感到一阵子眩晕,仿佛眼前的鱼头在招魂。
很快鱼咕咕适应了原来自己的身体,突然咕道:“god!godie!咕(对)?”
它也想要参与话题,却没人听得懂。
“啊,你在说什么?狗带,狗什么带,段妈妈他人哪去了?”修铭惊愕道。
“咕咕!”身体适应了,表情还没适应,它瞪着大小眼一脸诡异地看着修铭。
“哦,害怕缩回去了啊。”修铭理解地点了点头。“不过,你不要用你那奇怪语言了,你咕咕就好,这样我反而能猜个大概。”修铭认真的建议道。
“shift~!@~@”鱼咕咕很不满。
“这下我更听不懂,叫段妈妈出来,现在的话题很严肃!禁止耍宝!”修老师严厉呵斥道。
他的语气有点重,鱼咕咕宝宝生气了!
鱼咕咕的腮帮开始鼓翘,很快连它的头都开始变圆,段妈妈的声音却依然没出现。
‘好,不让说就不说,都别说!’
修铭看着眼前的鼓气包,忍不禁的笑出了声。
‘好吧,禁止耍宝!但可爱除外。’
修铭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不是自己的路没意思,是他也有点着相了,继续与段妈妈的研讨。
也不能挖掘出足够的料,来影响目前已然落下的大幕,幕后的演员也该趁着这个时间下台。
风星之行,他们已然抵达了一种极限,再继续下去真就要扒风神的底裤了。
这就不礼貌了。
也没有这个必要。
事实上,他知道无脚鸟、风星、风神,它们之间有关系就可以了。
就像是,他知道了蔓情花系的战争中,可能有武威这个无法被论断的嫌疑黑手。
其实这两者都无法被证明,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臆想。
哪怕是后续修铭真的去问了武威,他承认与不承认,也不会让这篇已经大幕落下的故事发生改变。
甚至他承认与不承认,还需要修铭反复揣摩其目的,毕竟他依然可能基于他未来的某种立场说谎。
修铭不是法官,他不需要证据,他需要的是了解风星。
作为一名新生的世界型意识体,一枚水塘底部的石头。
他还是一名学生,学习做人,也在学习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说到底。
他在意的是看见,与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