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情花在彻底的封闭前,最后的意外来客是夏近东。
这不免让许多人都感到了意外,修铭也是感到意外的其中一人。
另外一场水面下的短暂交锋,并不在他的视界中发生。
不过娟儿在休息前曾大致交代过事情的经历,这一层的信息自然也被段妈妈转包到修铭这里。
夏近东,一名融合了月刃的特殊荆棘卫,他与当时的凤泽有着本源上的联系,他也是一名寻找源头物天然饵料。
他是娟儿选定的突破点,正因为他娟儿才能顺利找到已踏入另外一片心乡的源头物。
而最后那场实相的战争,也事实上断绝了源头物凤泽再次蛰伏的可能,让它不得不在饥饿中撞上了死亡风星。
这场战争中,夏近东也用行动证明了他自身的立场,哪怕那时的他已然更接近一头异兽。
不过在娟儿的最后一击中,大半的凤泽内核都被娟儿搅碎。
而在那之前,夏所构成的心乡,便崩塌成为一种暂时的心囚。
那时心乡中的一切按理也会被湮灭成为一种灰质,更不要谈娟儿后续的打击,不仅将大半的凤泽内核搅碎。
也将已经坍塌成为心囚的心乡残留撕碎,那时起娟儿便对这两名战友都不抱有存活的希望。
而且更早的时候,在她的视界中,夏近东早已被那刃甲搅碎。
修铭知道娟儿的直觉强大,因此从未怀疑过这一结果。
即便是现在,这小强一样的生命力的个体,重新站到他们面前。
修铭现在也想不通,他到底是如何活了下来?
不过,大鱼快到了,这一则意外的消息,至少也应该能让娟儿稍微开心一点。
......
同样想不通的当然还有夏山西。
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因为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所以二话不说。
一个飞踹向着对方那渗人的脸部,踹了过去。
这一脚又快又狠,也许夏近东是没反应过来,也许他觉得自己挨这一脚。
“咔嚓~”
夏近东黢黑碳化的脸部,看不出表情,也看不出异样。
而夏山西,以潇洒的姿势落在不远处,先是半蹲在地上上,后缓缓地站起,接下来却一动不动。
夏近东无奈地写道:“你不是不相信?还是没睡醒?”
夏山西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
鱼食哥撇了一眼地上的字,人小鬼大凑到近处,好奇又警惕的看着狰狞的夏近东。
夏近东也在看着这个陌生的孩子,这孩子的样貌与故人的相似,已经让他大致猜出了鱼食哥身份。
他回头看向背对着他的夏山西。
夏近东心中有所明悟,他们都有点不知道以什么态度面对彼此,还有夏山西目前有点尴尬。
于是他们都沉默了下来,现场的气氛很快变得有些古怪。
鱼食哥可顾不得那么多,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气氛的细微变化,很明显这头长相奇怪的怪物似乎认识夏叔叔。
尤其是当他看到地面上划出的字,蔓情情花血脉虽然让他一出生就识字,却没有让他一出生就心怀恐惧。
鱼食哥的胆子很大,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怪物好像是一个好人。
于是他便逐渐地靠近了夏近东,
这个过程中鱼食哥眼睛一直在转,远方没有动静的夏山西,更让他胆子大了起来。
很快他就脑袋凑近了月刃,另外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已经在往上面抓,就在他要抓到时。
夏近东轻轻把月刃往后一抽,让鱼食哥的魔爪落空。
鱼食哥茫然的抬起头,与夏近东藏在面甲内的独眼,三眼相对。
夏近东快速划拉着,在书写着什么。
随着力道的熟悉掌握,夏近东书写的速度也变快了。
“你叫什么名字?”
鱼食哥同时问道:“你是谁?和山西叔叔什么关系?”
鱼食哥急忙道:“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这个陌生的孩子有些很霸道,夏近东却没有生气。
他写道:“我是夏近东,你山西叔叔最好的两个朋友之一。孩子,你呢?”
鱼食哥一愣,虽然与山西叔叔接触不多,但听他提起过他与父亲是最好的朋友。
那眼前这个黑漆漆的怪物也是嘛?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会不会也是父亲的朋友。
鱼食哥眼眶有些发红,却没有掉小珍珠,他还是没有回答夏近东的问题。
反而有些得寸进尺地问道:“你认识夏远方吗?”
鱼食哥面前的怪物,没有在他的紧盯下,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态,但却也没了动作。
一段不算长的沉默后。
鱼食哥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认识夏远方吗?”
夏近东:“不敢回答。”
鱼食哥:“为什么?”
夏近东:“因为怕听到你说,那个人的失败了。”
鱼食哥:“所以你认识夏远方吗?”
夏近东这次没有犹豫:“认识。”
鱼食哥:“那你应该认识我吗?”
夏近东忽然靠近了一些,巨大的月刃尽管并未向前多少,却依然带起一阵风吹散了鱼食哥细软的红色短发。
“认识!”
鱼食哥的身形被巨大阴影笼罩,他却大声吼道:
“那我叫什么?”
夏近东快速地滑动,掀起了一阵四散的劲风,几个力道十足大字被他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夏、与、诗!”
尘土飞扬,残叶徐徐地落下。
夏近东缓缓地蹲下,巨大的月刃被他轻轻地搁在地面上。
露出了鱼食哥哭泣的小脸,他喃喃地说道:“近东叔叔,我父亲没了。啊~呜呜啊啊啊~!!”
夏近东想伸出手抚摸他新生的红发,想露出他粗犷却能让苦痛散尽的招牌笑意,告诉小与诗要笑对一切。
或者,只是抱着小与诗痛哭一场,哭到昏厥不留一丝力气。
夏家长辈表现关爱的方式本就单一,而这些,夏近东却一样都做不到。
他像一块石头那样呆在那里,任由着小与诗又一轮的情绪爆发,当然对他是第一次。
其余的荆棘卫,与蔓情花中枢的几人,虽然都保持着一定对这里的关注,可是都没有打扰他们。
时间开始流淌。
一轮又一轮的情绪爆发,彻底透支了这个孩子的体力。
让他在不知不觉间,瘫软在夏近东的身上,夏近东没有左臂,右臂又极其危险。
是小与诗自身双臂环着他脖子,挂在他的身上。
夏近东的身上,比正常的温度要高上不少,像是一台还未彻底烧热的暖炉。
红发花眸的幼生稚子,紧紧地依偎在一个狰狞的怪物身上,他们之间构成了一幅具有极大反差的画面。
然而这一幅画面的主题,却是一种强烈的治愈。
夏山西被捆住了,他挣脱不得,也不愿挣脱。
他现在也无法表达,因为他现在必须让他巨大的月刃,尽可能的远离这个孩子,以免发生一些致命的意外。
小与诗嚎累了,却没有睡着。
或许是怕一睁眼,这两个叔叔又都不见了。
总之,小与诗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有些话已经说了好几遍了,有些话他说的太咕哝哪怕是贴着夏近东的耳边,夏近东也听不清。
“近东叔叔,你辛苦了,我虽然不知道你遭遇什么样的危险,才会让你变成这样。”
“但变成这样,你一定很痛吧?”
这句话让夏近东内心一颤,表面却依然没有变化。
夏近东一直维持着这个不舒服的姿势,甚至不愿有一丝颤动,让小与诗发现他不舒服。
没人打扰他们,一些有事的荆棘卫却已经离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冲突已经结束了,蔓情花也即将彻底进入长夜,大花里的每一份养料都需要得到妥善处理。
让小与诗再次抬起头,是因为头顶再一次响起的敲门声。
这一次,是大鱼来了。
......
大蔓情花再次裂开了一道缝,墨鱼号也再次出现在荆棘卫的视野中,他们大多用一种感谢的目光注视着这条大鱼。
这一次出现的大鱼,比原先苗条了许多,从尾巴看还好,从头上看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脂肪层。
使得它的形状从鲸鱼那样的大头,变成了更像是海豚那样的小头。
此时修铭与楼执也已经来到了地面,在他们的视线中,大鱼缓缓地落下到一定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