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都知道是整个时空的陷落,但是事情还没有发生,它究竟以一种怎样的形式降临斑斓时空,又到底何时才是那个无法挽回的时间节点?
明白危机的本质,却依然会受各自视界特性所限。
这些问题我想我们之间依然有偏差,我想这也是方寸锦需要将我们汇集于此的缘故。”
修铭打破了沉默,他想至少先找到这场对话的明确目标。
“没错,你我无法共通的视界,会使得同一个问题呈现不同的形态,‘未来’所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就是在各自的视界中完成应有的‘体块’,进而使得我们看不到的视界之外本质能够‘耦合’成形。”方寸锦的语调丰富,但却一种夹生的异样。他像是没有一丝感情的机器,在模仿着过去他们熟悉的朋友。
又或是当他的物性占据了主导,原本的人性早就被挤压到边角旮旯里面去了。
但他就是他,现在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不能与不愿。
“如果真的只是各自做好事情,这听起来不难,为何会避免一场危机,需要人为的制造一场危机。”段宏的声音有些颤抖。
“问题的本质确实只是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可是这真的不难吗?”方寸锦反问道。“失控、混乱、思变,本就是人的常态,甚至是去追求的东西。坠落的本质,就是这些事物终究会变得沉重,并且下探到整体无法承受的地步。
并且你我就是问题的根,要想染病的植株恢复健康,挖掉坏根是最直接的办法。我不过是选择了腐败最严重的那根。
至于聆星,只是它的大小、重量,刚刚与启动这个装置的阈值相符。
这已经是五名城可以付出的最小代价。”
“是聆星恰好与‘未来’等重,还是‘未来’被设计成聆星的重量?”段宏问出了一个诛心的问题。
“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一局你我还未坐下时,或是金忌还未死时,甚至修铭还未出现在五名城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要估量着未来,打捞着过去,如果不能掌握几个个体的命线,这样的我你会相信吗?”方寸锦的笑很假。
“等一下,等一下!
这么说来,你其实是那个唯一会胜利的棋手。
因为这盘棋是你安装既定棋谱摆设的。我身后的暗潮上浮,风星中大鱼与夏家的混入,后来菁水楼变故让我被五名城排挤,而最后离散许久的八向获得了我们的帮助,得以重新向着‘一’靠近。
这一切都在既定之中,你先一步看到了未来之形。
所以这里是倒序的,我们所见的是你自身时序上更早体验的。
而你的目的,不是为了制造一个‘未来’,而是为了一个隐约已经成形‘未来’寻找能量与‘体块’!
不对,不对!好像有哪里还是不对,你说呢?”
修铭没了耐心,直接追着方寸锦询问。
方寸锦学了许久,笑的依旧怪异,他没有直接回答修铭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相信存在跨越着自身时序的人吗?”
“跨越自身时序?”修铭低声念叨了一句,若有所悟,但还未悟透。
段宏则接过话头,继续讥讽地说道:“不管你有没有倒因为果的能力,现在的五名以及修铭,他们都被你吓到了。
即使你是倒着下的棋,是不是也在棋盘中发现了不受控制的棋子?
我没有你们强大,但你我本质雷同,所以即使你从时空夹缝里窥见未来,你也绝非是什么真正跨越自身时序的人。
如果你真是,那每一个五名城人都是。
斑斓时空没有真正的神灵,也没有真正的厉鬼。有的是心向不同方向,底线高低不同,但本质上差不多的人。
夜色的父亲,却必须套着五名六通七情八苦的形梏,来入这一局。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学你一样,反过来想,你根本控制不了太宏大的物性。
你说是吗?老方。”
方寸锦有些语迟,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模仿修铭脸上的笑脸。
因为修铭也已经不笑了,现在他再来后进学习,会落后太多,人性的课题太复杂,还是长远记为好。
方寸锦机械地回道:“所以明白为什么是你了吗?为什么要有一个共识呢?其实在这里没有必要。”
段宏脸色忽然一变,整个人都有些哆嗦,无数的可能性钻入了他的意识里,大脑过载让他的身体也跟着失衡。
这样的反应不会让人死亡,但应该会减少一些寿命。
“共识不是世界存在的基础吗?如果所有的主观都无法统一,那就没有客观,所有的问题天生都没有答案,混乱本身却是唯一正确却无效的解法?
世界就是虚无的,前后没有方向,俯首也不见天地。.....正序、正序.....一、二、五、四、八、七......咝~呼~~”黢黑的段宏,身上泛起五彩斑斓的油脂,像是一张幻彩的膜裹在一具处在巨人观之前的尸体上。
“深呼吸,深呼吸!段宏~段宏!”段宏忽然睁开了眼睛,却不记得自己闭过眼,回忆一下是修铭大声叫醒了他。
段宏的视线重新聚焦,却一下子沉默了起来,刚刚他差点死了。不是肉身死亡,而是植物性的意识死亡。
不过段宏刚刚清醒,却又在身体的保护性极致下迅速进入了安眠。
“早与你说过,不要盯着水下看太久,下潜的太深不仅没用,还很危险。”修铭看着再次失去意识的段宏,脸色颇为无奈。他转过头面对方寸锦这个罪魁祸首,各种意义上的。
“就算现在大家都上了秤,但念在以前朋友一场的感情上,你还是要体谅一下面前的苦主原告。他...终究还是与你我不同,要呵护一点。即使是见闻广识的聆星人,不也被代表无知的城墙保护着吗?阈限外的信息,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方寸锦机械地点了点头,只道:“没时间了,也没有空间了。”
“一点缓冲都没有了吗?”修铭反问道。
“有,还有人。”方寸锦的语气不像是人。
“唉~人啊?”
“嗯,人。”
“没问你,这是感慨。”
“没听出来,你语言技巧还需要继续提升。”
“咝~你确实不是老方,他虽然稍微笨了一点,可比你有人味多了。”
“味?四夜家长对我太尊敬,所以我有一些问题一直没法问。”
“什么?”
“要有人味,是为了好吃吗?”
“......”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建议你永远不要走进五名城,老方...还有其他故友。”
“明白了,我不会去的。”
“好。”
“不行,你的想法太危险了,还是去吧。”
“也好。”
“要不我......算了。去!”
“好......”
“回到刚刚的问题,在你的视界上,时间次序是不是被摊开成了可触及的事物。这意味着,你一定程度上凌驾在时间维度上,更通俗的说法是你...是我们时序的人吗?”
暗潮从四面八方袭来,红房内外变得一片漆黑,修铭的脸消失了。
方寸锦的身体消失,脸还很明亮,他发出诡异的笑声,很直接地回答道:“哈哈~不是。”
“那我大概可以想象你的形状了,难怪是十七夜蝉,是那彼岸无法回溯的蝉音啊。”
“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那你觉得你是这个时序的吗?”
“什么?”修铭没有听清最后一个问题。
......
“呼~”段宏挣扎地坐立起来,头却依然有些昏沉。
“你醒啦,放心你睡得不久,我与方寸锦并没有聊到关键。”修铭为段宏倒了一杯水。
“咕嘟~咕嘟~”段宏却口渴得像是一个月没有喝过水一样,他稍微动了动,身体下更是像浸泡在油脂中一样。
方寸锦从厨房出来,切了几片看起来有些焉巴的青瓜。
在清新的瓜香中,修铭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对了,既然这里在‘未来’里面,大鱼也应该是假的。那么真的大鱼、夏近东,他们现在又在何处?”
方寸锦摇了摇头。“不是假的,就在这里。原因就是刚才你说的原因,重叠的时空中,我们才是夹缝里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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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铭皱着眉头。“那这里依然算是斑斓时空吗?”
“那需要看你的斑斓时空里,那些耀眼的斑驳光影外,是否还有微弱的流形呢。”
“明白了,我觉得是就是呗。”
“没错,千万不要过于依赖所谓的通解,‘未来’的作用恰恰是让我们看看‘唯一’之外。”
“所以我们最好意见不一?”
“但是不能彻底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