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向张玉,问道:“抄没到的田地,可都有重新归还下去,城中的流民乞丐,可都有安置好?”
张玉拱手,笑着道:“回殿下,都按殿下吩咐做好了。”
“过去被武官、官吏霸占的田地,如今都重新还回去了,现在北平的百姓还有军户,对殿下的赞不绝口,都说殿下是不世出的圣王,体恤爱民,还有那些流民乞丐,现在都分得了田地,也都安稳了下来。”
“仅仅几日时间,城中的市容,就已大为改观。”
“城中的市人对殿下是赞叹不已。”
“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朱棣笑呵呵的点头。
他其实也察觉到了,这几日出门,不时能听到百姓夸赞,他过往很少有这种体验,突然被百姓称道,这种感觉别提多舒服了。
朱棣笑了一会,止住了笑声,沉声道:“好了,乐也乐了,也该开始谋划正事了,朝廷那边已有奏疏下来,我北平的布政司官员已定下了,用不了几日,便会走马上任,这人据说是第一届科举的进士,过去一直在山东那边任职,这次因为郭桓案,得以连续提拔。”
“这人具体的情况不太了解。”
“伱们也需注意。”
张玉、朱亮等人连忙颔首。
他们自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掉以轻心,他们作为燕王府的官员,本就跟燕王休戚与共,若是对方来者不善,他们日后在北平只怕并不会太安生。
姚广孝道:“也不用太过担忧。”
“如今殿下重整了军纪,又诛杀了大量的贪官污吏,整个北平风气已焕然一新,就算对方带着目的来的,在政通人和的北平,又能如何?殿下如今是得人心的。”
“而且原本盐铁归属于地方布政司的。”
“但随着夏之白的插手,布政司对盐铁的控制,却是大幅丧失,这次北平整顿,大量商贾被杀,如今殿下已重新为北平找到了接替人选,北平眼下也安定了下来,就算北平布政司的官员,想要重新收回这些权势,恐也不敢太冒进。”
“毕竟.”
“北平不接受三番四次的动荡。”
朱棣得意的一笑。
这的确是这次整顿北平的好处之一。
将原本北平布政司把持的很多权势,以及过往布政司控制的官署,通过这次的雷霆出手,一下子给拔除了个干净。
现在地方全都安插的他自己的人手,就算北平布政司的官员来了,也只是来了个光杆司令,短时间根本就奈何不得,而想要将他安排的人给清理掉,他又岂会这么轻易答应?
他想要的。
就是让北平新任布政司把怨气撒到夏之白身上。
毕竟夏之白是直接生抢了盐铁。
这才是地方利益最大的。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他则坐山观虎斗。
他也不太相信,新来的北平布政司,敢直接跟自己较劲,而不去找夏之白麻烦,一个是藩王,一个是没品级的商官,两者孰轻孰重,他不信新任北平布政司分不出来。
以前没得选。
现在北平是三足鼎立。
虽然夏之白这一足很虚,甚至显得很底气不足。
但的确是一足。
有夏之白在一旁牵扯,他朱棣的选择余地会更多,也更容易从中获利。
而且夏之白的野心很大。
从夏之白之前说的话,他的目标是整个北方,到时只怕会剥夺地方更多经济职权,到时各地的布政司,只怕会将夏之白恨得牙痒痒,这些都跟他无关,他是藩王,执掌的是地方军事,跟地方的经济关系不大。
他日后也算是能置身事外了。
翌日。
夏之白得知了消息。
这不是朱棣主动告知的,而是他派人去询问的。
当听到燕王府的回话,夏之白就心中一沉,知道朱棣没安什么好心,是故意想看自己笑话,眼下朝廷工部已派人前来,经过一两日的实地勘察,加上自己主动送上的图纸,基本动工在即,但既然决定要动工,自然要用人。
但现在北平布政司官署近乎空缺。
没人敢去征力役。
原本答应好的军户,眼下也被朱棣放了鸽子,短时间难以用上,他就算把黑娃等人全部拉上,也就二十人不到,这点人想把一期工程完成,还不知要多久了,就算郑元庆点头,让跟随来的工匠、工师一起干活,人手依旧不够。
夏之白摇摇头。
他神色颇为无语:“燕王,还真是有些小家子气,这次好处尽占,还在这些事上斤斤计较。”
方墨紧张道:“长官,那现在怎么办?”
“明天就要动工了。”
“要是没有足够的人手,遵化铁冶,还不知何时能建成,这一拖,拖慢的可就太多了,不仅是寿州、滁州的食盐厂,还有其他北方盐厂的建造。”
“我们可耗不起啊。”
方墨满脸忧色。
他是知道盐厂情况的。
现在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如今能见到回头钱的,只有盐厂,不早点把各地盐厂建起来,早点收拢钱粮,无论是煤矿、还是纺织,还是夏之白想推广的邮政,基本都运作不了。
夏之白笑了笑。
他拍了拍方墨肩膀,安抚道:“不用这么急。”
“燕王的做法是有些不妥,但也的确是个合理的解释,只是燕王太高傲了,他始终没有明白一个道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对百姓好,百姓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这次同样不会。”
“实在不行。”
“我们自己扛着工具上。”
“人,总不能为困难压垮吧?”夏之白显得很乐观。
他把黑娃叫了过来,小声的说了几句,黑娃愣了一下,也是连忙点点头,兴奋的朝外面跑去了。
明天三更,其实能看得出来,状态还是很差的,脑子是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