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城郡主垂眸思索片刻,向朱棣说道:“我这次来,也是受了所有弟弟、妹妹的委托。这三四年,双方交战,运粮百姓、军中将士,死伤严重。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四弟的兵马别过江了,回去吧,要不然,万一四弟败了,我们也不好求情……”。
庆城郡主的话说得很明白。
渡江之战,朱棣你真有把握赢吗?
一旦失败,你想过后果吗?
一家人,骨肉至亲,何苦如此呢?
庆城郡主执意为建文帝说话,朱棣很不高兴,气愤不平地说道:“累年以来,奸臣矫诏,大发天下军马来北平杀我。我为保全性命,不得已,亲帅将兵与贼兵交战。仰荷天地祖宗神明有灵,怜我忠孝之心,冥加佑护,诸将士效力,故能累战而累胜。今大兵渡江,众兄弟姐妹欲来劝我回北平。况孝陵未曾祭祀,父皇之仇尚未能报,奸恶尚未能获。以尔弟妹之心度之,孝子之心果安在哉?如朝廷知我忠孝之心,能行成王故事,我当如周公辅佐,以安天下苍生。如其不然,尔众兄弟亲王众妹妹公主及多亲戚,当速挈眷移居守孝陵,城破之日,庶免惊恐。”
这些兄弟姐妹受建文帝所托,不得不出面劝上几句,主要是出于亲情的考虑。
但是在建文帝削藩的过程中,他们从心里上还是同情朱棣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下去也就没意思了,庆城郡主悻悻然起身告辞。
朱棣拉起妙锦的手道:“咱们去送送堂姐”。
快走到营帐门口时,朱棣又说道:“语诸弟妹,久不相见,欲得少叙天伦之乐,未知能如愿否?幸自爱。”
幸自爱,这是让我们好自为之吗?
庆城郡主的内心不由得一惊,他们这些皇室宗亲,最重要的无非是这个贵族身份,生死荣辱,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万一允炆败了,那以后的皇帝……
想到这儿,庆城郡主的心猛然一惊,身上顿时冷汗涔涔。
出了营帐,她强咽下心头的慌,从手腕上取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我这次来得匆忙,也没准备礼物,这个镯子是先帝所赐,如今借花献佛,给了妙锦,全当我的一份心意”。
庆城郡主不由分说地拉过妙锦的手,把镯子戴上,又端详了一番,笑眼弯弯地说道:“人生长得美,戴什么都好看”。
朱棣一听也不由得笑了,“妙锦,还不谢谢堂姐”。
“谢谢郡主”,妙锦神情腼腆。
“嗯?”庆城郡主拉长了尾音,轻嗔了一眼。
朱棣赶紧提示,“叫堂姐”。
“谢谢堂姐”,妙锦的脸红得熟透的苹果一样了。
庆城郡主满意地点点头,笑呵呵地离去。
庆城郡主的脸变得真快,回到营帐,妙锦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堂姐回去后,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媳妇”,朱棣在妙锦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这下,你再也没得跑了,只能嫁给我,高兴不?”。
妙锦抿着嘴,笑而不答,抬起手欣赏玉镯,的确是上等佳品。
人的心思变化真快,朱棣一句略带威胁的话,就让庆城郡主的态度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穷途末路的建文帝,把希望寄托在缓兵之计上,没料到朱棣当场拒绝。
建文帝的心更慌了,坐立不安,一旁的方孝孺安慰道:“长江可当百万兵,江北船已遣人尽烧之矣。北来军士,岂能飞渡?况天气蒸热,易以染疾,不十日,彼自退。若渡,只送死耳,何足以当我舟师?”
这番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儿自欺欺人的感觉,但并非全无道理,燕兵确实不擅长水战,虽然征调了高邮、通州、泰州等地的船只,但是没有水师,而且有不少将士因为暑热而身染疾病。
没有一支精锐水师,想要渡江确实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