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说过我不怕死,只是怕死难道就能不死了吗?就如这药,我是不喜欢苦味,但再苦也得喝了。”
瞎子接过长衫男子熬好的汤药,吹凉之后趁热喝下,君臣佐使配在一锅里的药材发挥出各自的药性,虽然不至于神到一碗下肚就能药到病除,但总归是好受了不少,脸上多少有了点血色。
腰间别着青色葫芦的中年男子让瞎子伸出了手,扣住手腕把脉观察瞎子的伤势变化,如果徐年他们在这里,定能认出来这把脉的人正是他们在找的李施诊。
松开手后,轻声说道:“伤势算是稳住了,死是不用死了,不过你这道基已失,跌落的境界就不是治好你的伤就能寻回来的,这你心中可有数?”
瞎子呼出一口气,调养着体内气息,微微颔首:“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当然是有数,只不过是跌了个境界已经是上上签了,能够侥幸遇到李神医保住性命,更是意外之喜,如今能够大难不死,想必后面还有福气等着我。”
“大世入梦算尽天下,你既然都已经算尽了,还能有意外?”
位列三大奇人,以算天机闻名遐迩的瞎子苦笑着摇摇头:“名号都是别人喊的,又不是我自己取,虽然都说什么没有喊错的名号,但却难免有些夸张,况且人活一世要是事事都了然于胸,没有了意外也就没有了惊喜,岂不是每一个明天都过得犹如昨日,无甚新意了。”
“算尽天下夸张了,那么不夸张的是算到了什么呢?”
“算到了自己的一线生机是在元山县,不过我以为生机在于在元山县躲藏起来不会泄露行踪,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打了一架重伤难治,好在他们也犯了个灯下黑的错误,以为我逃之夭夭却没想到我还藏在元山县,毕竟我就剩一口气吊着了,跑也跑不到哪里去,不如信一次自己算出来的生机之地,后来等来了李神医,我才明悟到自己在元山县的这一线生机,究竟是从何而来。”
元山县里发生的事情,李施诊自己也是意想不到。
原本以为是去治病,最不济想的也只是让人嗜睡还会梦游传染的怪病已经蔓延开来,却没想到这病症没见得到,倒是被人给钓鱼了,要押去江家。
李施诊游历四方行医治病,也不是没遇到过危险,逼他给自己治病的恶人遇到过,算计他身上长物的奸人也遇到过,在元山县虽然中了招倒也不至于慌了手脚,既然别人没要杀他,他总是还有机会逃出生天。
只不过李施诊还没想到怎么逃,江淮德那些人带着他刚出元山县不远,就遇到了一个走路都已经有点走不稳的瞎子,声音虚弱地说出了山贼拦路劫道的惯用词。
“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咳咳咳,把人留下来。”
只是话没说完自己就已经咳了一口血出来,实在没什么气势。
瞎子当时的情况可比现在还糟糕得多,真正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他当时的虚弱远不止是李施诊看得出来,就连江淮德也觉得这瞎子莫名其妙,明明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还跳出来打劫。
这要是想抢人,难道打算的是把他们统统笑死?
在那个时候,无论是李时珍还是江淮德等人,都没有认出来这虚弱的瞎子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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