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公子?”胡四喜道,“不知找四喜有何贵干?”
“胡四喜,你这事儿做得可不地道啊。”栗原斜眼看他道。
“是、四喜对不住萧公子……”胡四喜低头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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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冤枉萧公子,说是他出银子让你去杀人?”栗原质问道。
“这……”胡四喜闻言,抬头望着栗原,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栗原将手伸进栏里,一手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扯了过来,紧紧贴在了门栏上,面露凶相咬牙道:“你敢再说一遍?!”
“这位公子,我、我说的、确实是、是实话!”胡四喜被他扯到门栏上,有些上不来气。
“真是实话?是他给了你银子、让你去杀人的?”栗原又恶狠狠地瞪着他问道。
“是……”胡四喜道。
果然还是这么说。
“好!那我问你!他给了你银子,你就该把事儿办利落了,竟然出卖他,你还不该死!”栗原将他自门栏上放下,抬起手来,作势要打。
“四喜杀了人,这是事实,自打进了这牢门,我从没想过能活着出去,只是这位公子你还是别为我脏了手吧。”胡四喜道。
“哦,死了你还要拉人垫背?”栗原哼道。
“总之,是四喜对不起萧公子,四喜来世做牛做马,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胡四喜忽然抬起袖子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滴。
榆儿、栗原却有些看不懂了。
“胡四喜,”榆儿上前道,“萧公子给了你多少银子?”
“二百两。”胡四喜道。
“银子现在在哪儿?”榆儿道。
“已花了五十两,余下的一百五十两已交了主事老爷了。”胡四喜道。
“五十两?”榆儿有些吃惊道。
五十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足够一户普通人家充充足足地过上好几年了。
他是怎么花去这么多的?
“你这银子,都花在什么地方了?”榆儿不免问道。
“家母重病缠身,这些银钱都用来请大夫、抓药了。”胡四喜道。
“你母亲生的什么病?”榆儿又问道。
“看了好些大夫也没说个准,后来好容易才寻到一位大夫,开了一个药方,方才见了效用,母亲的病才渐渐好起来。那个大夫也没说下个名来。”胡四喜道。
“你是如何认得萧公子的?”榆儿转而问道。
“这……”胡四喜低头想了一会儿道,“抓药的时候碰到了他,因母亲病得奇怪,他便问起了。”
“烂好人一个。”栗原接道。
“给你母亲治好了病的大夫是谁?”榆儿道。
“是东郊的一位老郎中,姓蔡,他诊费最是高昂,到东郊一问便知。”胡四喜道。
“萧公子为何要杀孟福满,你可知吗?”榆儿道。
“他、没说过。”胡四喜摇头道。
“就算他让你去杀人,你尚有高堂需奉养,为何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弄得众人皆知,自寻死路?”栗原插进来问道。
“是、是我没好好考虑,太鲁莽了……”胡四喜顿道。
“你吃的饭都变成脑子里的粪了吗?”栗原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我、惭愧……”胡四喜道。
“你既受了他银钱,应了他此事,为何却又唆使自己的母亲去告发他?”榆儿眼神凌厉,直盯着胡四喜道。
“不、不、我没有!”胡四喜忙辩解道。
“你没有,那你母亲为何会拿着萧公子的玉佩到府衙告状?”榆儿厉声问道。
“这、母亲何处得的玉佩,我也不知道。”胡四喜道。
“还要抵赖?”榆儿喝道。
栗原将手伸进牢门,扼住胡四喜脖子,道:“还不快实话实说?”
小弥在旁直摇手,道:“栗原!你可不能杀人!”
“你要再敢胡言乱语,我立刻就捏断你的脖子!”栗原怒目望着胡四喜道。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胡四喜出着粗气道,“就算现在萧公子认了罪,我也一样逃不掉杀人的事实,总归是个死,又怎么会出卖萧公子呢?”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你左右都是个死,为什么还要把萧公子供出来?”栗原道。
“唉,想是我母亲她、她不愿我就这么丢了性命。她总想着抓出主谋之人,也许我能活下来……”胡四喜道。
“所以你就反过来做人证,出卖了萧公子?”榆儿在旁道。
“我、我对不起萧公子……”胡四喜低下头歉然道。
“你收了银子去杀人,就该做密实了,为何要告诉你母亲?”栗原又责问道。
“我怎会告诉母亲这样的事?”胡四喜道,“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也还没能问问她呢。”
榆儿拍了拍栗原的胳膊,栗原便松开了扼住胡四喜的手。
“既然如此,今日就暂且放过你。”栗原向胡四喜道。
胡四喜手捂着脖子,咳嗽不止。
三人出了牢狱,榆儿向栗原问道:“他说的话,可信吗?”
“看他倒像个老实人,不过……”栗原道。
“不过什么?”榆儿道。
“纵然是萧恒期买凶杀人,只一个老太婆的片面之词和胡四喜的供认,就算有个玉佩也未必定与此案有直接关系,只要他坚持自己无罪,应该还不至于就坐实了罪名吧?他究竟为何这么快就认罪画押?”栗原摸着下巴道。
“萧恒期的玉佩,究竟怎么会落在她的手里呢?”榆儿亦觉不解。
看看天色已不早了,栗原道:“忙活了一天了,先找个地方吃顿好的,再好好休息休息吧。”
“好。”榆儿道。
三人这次只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栈——茂源客栈,住了下来。
虽说是普通客栈,到底是天子脚下,一应事物皆齐全,伙计也很周到。
三人吃完饭,伙计又将他们引进客房,打了热水、上了热茶。
“几位客官,好生歇着,若有吩咐,小的就在楼下候着呢。”伙计道。
“多谢。”榆儿向他道。
伙计便将门掩好,自下楼去了。
奔波了这一段时日,小弥早已疲累不堪,一沾了床,立刻便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榆儿躺在床上,将今日所闻所见细细琢磨一回,思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三更之后,榆儿叫醒小弥:“我们要再去一个地方。”
小弥睡眼迷蒙:“去哪儿呀?”
榆儿又去叫醒栗原。
“这大半夜地……”栗原也还没怎么醒。
“跟我来。”榆儿向两人招了招手,自己先掠身出去了,领着二人来到了府衙的卷宗存放处。
他们刚跃进府衙,府衙外一个人影自暗影中走了出来,望了望他们消失之处,踏步走出。
半面青色面具在些微的星光下,透出清冷的凉意。
正是幽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