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不论长安城多么的热闹。
张楚没有再出去过一趟。
他要等着这件事结束。
风暴,已经酝酿完毕,就要宣泄。
每天除了调酒外,张楚便是躺在摇椅上轻轻晃动,吹着渐渐凉爽下来的秋风,望着干净的比最好的玉石还要通透的天空,张楚感觉这种日子如果就这么过下去,也很不错。
“公子。”
“我找到了一个,或许你能用上的和尚。”
王铁牛回来了。
这几日他的行踪有些难觅,自从从吴娘手里取走了一千贯后,王铁牛就好似变成了秦川府的幽灵。
没有人知道他在不在,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去,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过大家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好奇怪的,除了刚开始的好奇外,因为不论是吴娘还是大花二花她们,从未见过王铁牛走出府门的样子。
过了几日后,便直接把王铁牛忘在了脑后,好像王铁牛已经不是这个府邸的人了一样。
因为吴娘和大花她们最近很忙。
她们开始亲自收拾起来了后院的花园了。
每天都有叫不上来名字的鲜花运送过来,然后吴娘大花她们叽叽喳喳商量着怎么栽种,怎么摆放。
除了鲜花外,便就是还栽种了几株葡萄,几株梅花和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果树。
对于这些事情,张楚从来没有插手过,只是告诉了她们,后院所有用篱笆包裹着的庄稼,谁破坏了或者说影响了它们的生长采光,会启动家法惩治。
这让吴娘大花她们都很谨慎。
她们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过上如此悠闲舒适的日子,她们都已经不能想象离开秦川府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了。
谁都不敢沾惹雷霆,但这也并不影响她们的发挥,后院很大,足够她们栽种上自己喜欢的花朵。
张楚睁开了眼睛。
看了眼王铁牛。
几日不见,王铁牛的精神头比之前要好的多,不过身板看上去却没有胖多少,还有那张脸,比在王家村的时候,还要有泼皮的气质。
张楚不用问就知道,这些天王铁牛做的很好。
“说。”
张楚坐了起来,王铁牛则是赶紧把躺椅收起,张楚从躺着变成了半躺半坐着:“谁?”
王铁牛抿了下嘴唇:“华严寺的玄空和尚。”
玄空和尚?
张楚在脑海中搜索了下,这个名字很陌生:“怎么认定他靠谱?”
“公子,因为他快要死了。”王铁牛恭敬道。
“因为什么?”张楚询问。
王铁牛嘴角抽了抽,似乎他对于这个和尚的遭遇也有些难顶:“公子,因为吃不饱饭,玄空和尚快要饿死了。”
“嗯?”张楚疑惑,不由深深看了眼王铁牛,自从上次和吴娘在大兴善寺见识了大唐寺庙挣钱的法子后,张楚真的是怎么想也想不到长安的和尚还能饿死。
而且,还是一位手持度牒的和尚。
“你确定不是撑死?”
“当然不是!”王铁牛苦笑一声:“公子,这个玄空和尚,除了是华严寺的和尚外,其实还有一个身份。”
“公子,你知道玄奘和尚吗?”
王铁牛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张楚耳边,小声道。
张楚点点头,示意自己了然。
不过现在的玄奘和未来的玄奘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相比于玄奘西行回来后所享受到的恐怖欢呼和声望外,现在的玄奘百姓连一声‘法师’都懒得叫,而且,这个名字在长安各大寺院,也成了一个仿佛谁都不愿意多说的灾祸。
至于原因,很简单。
玄奘是偷偷溜出长安的。
贞观元年,他向李世民请求,请允自己西行求法。
不过李世民拒绝了。
然后,在精心准备了两年之后,玄奘偷跑了。
这是一个大罪过,若是皇帝不高兴,可以随意安一个罪名,而且还是那种完全挑不出毛病的罪名,来惩治整个长安的寺庙。
当知道玄奘偷跑后,全长安寺庙都瑟瑟发抖。
欺君罔上,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没有那个寺庙能够承受。
不过最后,李世民并没有太过于追究,但即便如此,玄奘这两个字,也成为了各大寺庙的禁忌,不少和尚都已经把玄奘打入了叛徒一行。
当然,这些所有的质疑,将会在玄奘再次回到长安的那一天,在无尽的欢呼中,化为灰烬,从那往后,玄奘法师这个名字,变得比皇帝的名字还要神圣。
王铁牛咽了口唾沫:“公子,这个玄空和尚是玄奘和尚的师弟,听说玄奘临走之时,两人还曾爆发过争吵。”
“至于因为什么,不少华严寺的僧人都猜测,是因为两人的方向不对付。”
“玄奘和尚想要普度众生,玄空和尚也想普度众生,但,玄奘和尚选择求取更高深的佛法,而玄空却想着是用粮食来填饱百姓的肚子。”
“玄奘逃出长安后,玄空也开始了,只是,他的路很难。”
“他一个和尚,想要让百姓吃饱,太难了。”
“除了把每个月的僧米都布施给穷人百姓外,便是疯狂给人做法挣钱,然后换成粮食再给百姓。”
“华严寺的和尚都容不下他,因为其他和尚不想把自己的僧米布施给百姓,他们更想着从百姓手里接过来布施给自己的钱财和粮食。”
“所以玄空和尚处处受排挤,但是他救济百姓的事情没有停下过,不知道怎么,这几个月所救济的百姓数量越来越多,他要把自己给饿死了。”
“这个事,华严寺的所有和尚都闭口不谈,那些被玄空和尚救济的百姓也都选择闭嘴,好像是华严寺其他和尚从中作梗导致的。”
“全长安,就没有人知道玄空和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