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斩平静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永昌侯紧紧抓着牢柱,因为太过激动,他身上的镣铐不断颤动,几乎是嘶吼着问道:“是谁……是谁杀了吾儿?”
陆斩看着他激动的模样,眼底有几分怜悯,他当初抓永昌侯的时候,永昌侯便问过这个问题。
可惜这个问题,有点棘手。
陆斩抬了抬手,示意他冷静:“我这次过来,是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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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侯死死地盯着陆斩,但他抓着牢柱的手却缓缓松动,他又坐在了草堆上,语气有些嘲讽:
“该说的我都说了,有什么事能让春风得意的陆大人贵步临贱地?”
陆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豢养地龙是个大计划,仅靠你自己很难成事,除了黑水宗以外,你可曾还有其他帮手?像你这样的害人蛀虫,又还有多少?”
直接询问肯定是不明智的选择,永昌侯虽然死罪难逃,可不代表他无法朝着外面传递消息。
朝堂势力盘根错节,永昌侯倒了,不代表他所有的势力跟人脉都倒了,陆斩只得以地龙之事向他问罪。
永昌侯嘲讽地看了眼陆斩:“该交代的我已经全部交代,没什么好说的。至于像我这样的害人蛀虫有多少,你们镇妖司势力庞大,与其问我,不如去问我们高高在上的大司主。”
“大司主正气凛然,这种龌龊之事,自然对她敬而远之。”陆斩淡笑着道。
虽说女上司得罪许多人,可她也是刚正不阿的大司主,正因如此,她腹背受敌。
守旧派觉得大司主乃女子,女子掌权不合规矩,又因大司主行事作风迥异,令守旧派不喜,一言不合便会在朝堂参她。
其次,大司主虽行事不够妥当,可她从不徇私枉法,无形间伤害不少人利益,得罪不少人。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背后做脏事儿的蛀虫,自然不可能主动跟大司主联手,那不是自动投敌吗?
这种破事,还是永昌侯这样的老坏种知道得多点,在朝堂之上,永昌侯不可能没有几个坏种党羽,只不过他嘴很硬,一个字都没吐,自己揽了所有事。
否则只怕他早就死了,哪还能好好地在牢里?
“地龙的事是我自己主导,我没什么好说的。”永昌侯不愿意多谈这个,他闭着眼睛道:“如果想问点其他的,我倒是可以跟你聊聊,作为交换我儿子死讯的筹码,但若是关于地龙的事情,我确实没什么好招的。”
陆斩眯了眯眼睛,果然是只老狐狸,永昌侯已经看穿他来的目的。
既然如此,陆斩便开门见山道:“永昌侯果然足智多谋,一眼看出陆某来意,那我就开门见山…在金陵时,我们曾经查到有汴京官员在悄悄利用邪法修炼……”
永昌侯冷笑道:“你是说清河郡王?他不是已经被斩首了吗?”
“但我怀疑还有其他官员效仿,只是没有被查出来。”陆斩坐在牢笼外面,如闲聊般跟他闲谈:“邪法不是简单的修炼,除了那些阴毒手段外,还需要大量修炼资源,绝不可能做到了无痕迹,必要时,只怕还会让党羽上贡天材地宝。你纵横朝廷多年,可也曾‘上贡’过?”
永昌侯没回答,反而是惊诧地看着陆斩:“清河郡王案已经结案,你何必再掀起风浪?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觉得有魏晋瑶做靠山,没人敢动你?”
陆斩微笑不语,他自然不会蠢到重提旧案,这是犯忌讳,自找麻烦。
不管那件案子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既然已经结案,说明这是上头的意思,岂能容他随意翻案?
只是掏心案的事,他不能跟永昌侯提,万一永昌侯跟外界传递消息,这件案子就更难查了,陆斩这才随便找了个借口。
不管是掏心还是清河郡王,都是在用邪法修炼,这就需要一定资源,只要需要资源,就绝不能是一人能完成的事情,正派党不知道,可蛀虫党未必毫不知情。
见陆斩不语,永昌侯躺在草堆里,也不顾虫子爬到身上,他平静地道:
“在汴京这些年,谁家的脏事丑事儿,我自然都听过一嘴,既然你跟个娘们似的喜欢听人家的这些墙根事,我倒是能给你说几件,但我说了后,你能给我什么?”
陆斩望着他道:“我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
永昌侯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
陆斩继续说道:“他为何会死,他得罪何人,我一清二楚。”
结界里头静悄悄的,永昌侯没有说话也没睁眼,可陆斩知道他没睡着,便在一旁等着。
良久,永昌侯幽幽开口:“据说吕大将军喜欢饮血修武,又说谢国公喜食天材地宝延年益寿……”
他说的极其含蓄,就像市井小民茶余饭后的闲谈。
但这话里能牵连出多少事,却是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这些事你从何得知?”陆斩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完全相信,也没有全然不信。
永昌侯冷笑:“老夫纵横朝野多年,你以为老夫没点手段?在朝为官,谁还没点儿对方的把柄?若非吾儿被害,令老夫乱了方寸…永昌侯府定能重现早年辉煌。”
陆斩没说话,站起身收起结界,思索永昌侯的话,虽然不知真假,但想验证不难。
他本身也是毫无头绪,这才来跟永昌侯聊聊,并没有绝对信任,但也不会全盘否定。
见陆斩起身,永昌侯猛地睁开眼,手从牢笼缝里伸出手,拽住陆斩的衣角,瞪着血红眼睛看他,声音嘶哑如地狱恶鬼:“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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