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跪在销雪跟前,抬头仰望:“可是郡主啊,我们已经不能回头了。”
销雪咬唇,向上擦去泪痕:“我便是如何也想不到,枕边之人一边说尽暧昧之语,一边却毫不手下留情。”
“郡主啊,对那高台顶上的人,哪里希望您有子呢。”
“是,是我愚蠢,差点都快沉溺,差点要觉着自满。所以,上回哪里是忧心风寒,不过是瞧瞧,或许愧疚自己做的事让我遭这难。”
鱼尾沉默,只是看着销雪。
“送上门的总是不如自己要的,不论是征服欲还是新鲜感,我都给不了了。有人是依附求存,可我本居高台,哪里能样样齐全?而若非本居高台,如何说我一心谋爱,真是死局。”
“可笑的是,我还得装聋作哑。张太医说这体质恰好给我用药理由,我多爱他啊,爱到孩子都不愿有,爱到每月痛一遭都忍得。”
鱼尾:“郡主,何必,若是实在不行,郡主说要谁……”
销雪堵住鱼尾的嘴:“这话不能再说,若被祖母晓得,她那么爱民爱民,不得失望至极。就我现在进退不得样,就他那般心明眼亮的样,我若是做了不该做的,才真叫前功尽弃。总归,一年都没到,我早不是说路漫漫。”
鱼尾:“郡主这般想,鱼尾就安心了。”
销雪哂笑:“所以说你最聪慧。只不过,一年不到,我怎么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销雪记不得是谁说张太医去了趟华阳殿,她只觉得鱼尾今日熬得甜汤好苦好咸啊。
“所以,鱼尾,你说能叫我如何挣扎。只怕,张太医早就是淳祈帝的人,瞧他说的,没一句真话。那只能把医术不精,用药过度的事儿安在琉璃身上了。再看,淳祈帝多关心多,便是召一回张太医,他都要关心一下。”
“郡主,这汤不好喝就不喝了,奴婢再去熬一碗。”
“傻子。”
郡主才是傻子。
这事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但销雪知道不是。
月事来了六天,她吐了六天。
觉得什么都恶心,吃吃睡睡恶心,淳祈帝恶心,她也恶心。
她又觉得,淳祈真是个合格的帝王,把什么都算计进去。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淳祈帝,没有彻底绝了她的路,至少没给她喂一碗绝育药?
若是如此,叫她去斗,就说上头皇后一坐大山就压得人头疼,太后更不是省事的,只怕她不知道怎么死的。
若是淳祈帝怜悯,送她一个小孩,又是一堆事。
若真是爱上这样一个人,真是悲哀啊。
销雪本就爱吃锅子,艳阳日没几天,又开始连绵的雪。
云玉殿的锅子花样天天都换,也叫众人饱了口福。
整个十二月,淳祈帝没来找销雪,销雪也没去找淳祈帝,寄去北地的信还是照常。
淳祈帝当然不晓得销雪这出,毕竟这宫内谁不想要小孩,哪有自己吃药的?
再说,这被发现,不愿给皇帝开枝散叶还霸占皇帝,可是会被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