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不以为然地笑一笑:“覃经理,我觉得你是不是多虑了?只不过几个合同工罢了,这么点事都要张主任他们出马,岂不是闹笑话……再说了,你是不是忘了,只要是经理级别的,都可以发起合同工人事任免的倡议……咱们这个经营指导小组才刚刚成立,焦副经理可是总经办派来的代表哦,他正愁着没地方宣示存在感呢!”
焦副经理?
总经办的焦寿强?
覃鑫一愣,旋即有些回味了过来,出于某些不知道具体内容的协议,杨默这个综合办公室派来的代表负责项目的实际操作,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其余指导小组的成员不得干扰——对应的,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这个项目包括资源协调在内的内部事物,则是交由总经办一系的成员来负责。
简单来说,只要杨默大笔一划,将鑫泰公司部分合同工全部划入试点项目的执行人选,那么焦寿强等人就有权利对这些人进行人事调动和考核,如果双方意见达成了统一,解除部分合同工的人事关系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要知道,人也是资源的一种,合同工又不是正式工,以他们“王总”的现实处境,涮掉十几个人对于有总经办站台的焦寿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只不过……
覃鑫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杨主管,按道理来说,焦经理的确有这权利,但是……他能答应?”
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来这个指导小组的人员构成有相互制约的意思,因此这提议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实际执行的难度却一点也不低——这是大公司的通病,虽然其中有自己的一定道理,但对于执行者来说无疑是场灾难。
见到这位一把手并没有什么明确反对的意思,杨默笑了笑:“覃经理放心,只要你这边点头,这事我自有办法……”
……………………
作为边缘部门,鑫泰管理公司虽然与机关办公区离的并不算很远,但办公地点却很有些偏僻——位于某个邻水角落的职工医院已经够偏僻的了,但鑫泰公司的那栋红砖办公楼还需要穿过职工医院的住院区再走上近百米才行。
某位土狗同学在这栋只有三层高的红砖楼底下无聊地用不知道从哪儿捡到的小铅笔刀玩了一个多小时的划地图后,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朝着楼梯口走去。
一边走,一边极为不习惯地捋着自己刚刚被剪短的头发,吕莹莹同学不爽地嘟囔道:“该死的杨屎蛋,都快一个上午了,还不下来!”
这头发是杨默坚持让她理的,不管那一头爆炸头型有什么缘由,但既然要进单位,最起码的仪态还是要有的——再说了,钻探公司真的不缺美女,就算土狗同学再漂亮,在这里也犯不着那么小心翼翼。
其实杨默也不想采用理发这么粗暴的办法的,只不过很可惜,这年头没有所谓的离子烫直,要想弄掉那一头卷发,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减掉——不过好在烫头对于农村人来说本来就是个败家行为,即便是这丫头的母亲有心,也不过就是一年半左右烫上一次而已,跟上次的烫发时间隔了近一年,土狗同志里面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因此即便理了头,这丫头的直发依然可以齐耳。
必须得说,土狗同学的确有点虎。
明明是在完全陌生的地盘,对方又是央企单位,但这丫头却愣是丝毫不见怯,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背着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东瞅瞅,西看看,还时不时地主动跟人家唠嗑两句。
说实话,也就是这丫头换了发型后漂亮了不少,外加今天刚好是经营指导小组入驻鑫泰公司的日子,大部分职工搞不清情况,只以为这丫头也是指导小组的一员,这才没有叫人把她赶出去,要不然,这丫头早就被保安叉出来了。
不过逛了一阵子后,里面的职工还没发觉什么问题,土狗同学却感到没意思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里面气氛压抑的厉害,随便走进一间办公室,里面都是死气沉沉的,每个人仿佛都在忙着,一句交谈都没有。
如果是真的在忙也就罢了,但问题是,土狗同学分明瞧见了文件下藏着的小说杂志、双腿间夹着的毛衣袋和抽屉缝隙里的化妆盒。
作为一名擅于在课堂上搞小动作,甚至发动过三次课堂纸团大战的学渣,吕莹莹敢发誓,这些玩意绝对是才藏下去的……没看见好几个人手里面拿的文件和资料都是反着的么?
如果仅仅只是偷懒搞小动作,吕莹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也从来没当过三好学生,瞧见这些欲盖弥彰的动作说不定还觉得亲切。
但是这里面的人脸上的表情就着实让她难受了。
有面无表情宛如一张扑克的,
有挂着一张苦大仇深的厌世脸的,
有嘴角总是露着一丝若有若无尖酸刻薄笑容的,
有眼角神情中带着一种类似于不耐烦,仿佛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狂妄气质的,
等等……
就连笑,这些人脸上也是挂着那种总觉的有些假假的虚浮笑容。
天见可怜,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农村,最远去过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六十公里外DZ市的小姑娘,土狗同志生平何时见识过这种集浮躁与死寂为一体的古怪氛围?
“算了!找杨屎蛋去!”
感觉自己的好奇心快速褪去的吕莹莹嘟囔着,然后逢人就问:
“喂,你知道杨屎蛋……不,杨默在哪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