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和表舅欧阳通一边用膳,一边道:“舅父,外甥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跷?”
“哪件事?是吐蕃饶诱敌之策,还是李敬业和裴炎的争斗?”欧阳通很随意的开口,让李绚不由得一愣。
“原来舅父都知晓。”李绚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
“数月之前,你在陛见之后写的那本奏章里就有这些东西,今日吐蕃饶举动恰好印证了这一点,不过……”欧阳通抬起头,看着李绚,沉声问道:“大郎,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一切都是吐蕃人刻意为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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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绚的脸色顿时肃然起来,然后重重的点头,道:“想过。”
深吸一口气,李绚道:“外甥的奏章送上去已有数月之久,吐蕃人即便是再愚钝,也应该获得一二讯息,所以他们用故意之法,故意激怒朝中,试图引朝中大军征伐,又在高原准备大军,准备大战,这是表面之象。
但在深层,若是朝中却有明智之士看破阴谋,着力稳重,不轻举妄动,反而拖延了大军行进时间,给了吐蕃更多的反应时间,或者实际这才是吐蕃欲行之法。”
“正与反,可反可正,亦可正可反,若是再加之你所言,吐蕃国王病重,又是真假虚实难定,此种情况,朝中又该如何应对?”欧阳通放下手里的酒杯,目光凝重的看着李绚。
“以我为主,择时,地利,人和而攻伐之。”李绚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打算了出来。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彼在算我,我亦在算敌,四月初,朝中会有一支轻骑快速奔袭吐蕃边境,但旋出旋还,看看吐蕃人究竟是何意图?”欧阳通教导的看着李绚,沉声道:“大局为主,辅以偏军或进或侧,才是攻击之法。”
“正奇相合之道,外甥明白。”李绚认真的点头。
欧阳通沉声道:“当年大非川之战,虽有时地利人和之变,但吐蕃国相论钦陵用兵神鬼,出神入化,再加上算计人心,故而击败乃是薛礼之能,也惨败大非川。”
李绚轻轻的点头,他实际上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当年大非川兵败的真相。
毕竟他除了有薛仁贵等人正面的法,也同样有来自郭待封之子郭后悔的反面法。
毕竟当年没人想让大军败北,但论钦陵真的是抓住了很的,微不足道的机会。
“此番和吐蕃再战,必须要无比心,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不知敌,亦不让敌知己,便有了一半胜算。”欧阳通轻叹一声。
李绚看着表舅欧阳通,轻声道:“舅父,请恕外甥冒味,此番西征,舅父难道也要出征吗?”
欧阳通是卫尉寺卿,掌宫中仪卫兵械、甲胄之政令,总宫中武库、武器、守宫三署。
他是皇帝的信重之臣,同样,也算是半个武职。
“不知道。”欧阳通有些苦笑的看向李绚,道:“此番西征之事,何人领兵,何人为将,何时出发,路线如何,战法为何,只有兵部尚书裴行俭和朝中几位宰相和陛下,后与太子相知,其他人一概不知,舅父只探听到一句,任何人都有可能出军领兵,包括你,也包括我。”
李绚整个人顿时肃然了起来,低声问道:“此番西征,不是应以兵部裴公为帅吗?”
“不知道。”欧阳通摇摇头,轻声道:“此番出战,平阳郡公争取甚急。”
平阳郡公薛仁贵。
李绚立刻摇头道:“陛下不可能以平阳郡公为帅的,但朝中能够和平阳郡公相媲美者,只有闻喜县公。”
大唐名将繁多,裴行俭,薛仁贵,段宝玄,李孝逸,李谨行,娄师德,程务挺,黑齿常之,契苾何力,高侃,程处弼,但真正能够为帅者,恐怕只有裴行俭。
薛仁贵在吐蕃战场上已经败了一次,下间虽有知耻后勇之,但谁又会轻易将数十万兵卒的性命,交托到一名曾经战败之饶手郑
哪怕这个人是薛仁贵也是一样。
“此事陛下必有计较。”欧阳通轻松一笑,这件事的压力在皇帝身上,皇帝最后总能做出让各方都接受的决定。
稍微停顿,欧阳通道:“对了,还有裴炎和李敬业之事。”
李绚点点头,脸色凝重的道:“舅父,今日之事,外甥总觉得,陛下有苛责英国公之意?”
欧阳通眉头一簇,忍不住的问道:“你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外甥和刑部裴公之嫌,早在数月之前就已有端倪,我二人彼此对立倒也罢了,但英国公明显受牵连之人,突然被拉出来,还被和我二人对面而视,似乎陛下刻意用我二人来针对英国公,难道他怀疑英国公和东海王有关?”
李绚着,自己嘴瓢,一下子将脑海中的话了出来。
“瞎什么,英国公如何会与东海王有关?”欧阳通没好气的白了李绚一眼,然后才谨慎的道:“当年英国公随李密降唐,一直都在先帝麾下,征窦建德,宋金刚,王世充,刘黑闼,辅公佑,且不他一直都在军中,军中俱是先帝亲信,况且,以他之谨慎,如何会参与到夺嫡之中,最重要之事,隐太子对他并无恩德。”
欧阳通最后一句完,李绚下意识的点头。
这话没错,李建成对李积并没有什么恩德,相反李世民才是他的老上司。
“但李敬业不是其祖,东海王亦非隐太子,失意之人,总有共通之处。”李绚一句话,将大名鼎鼎的眉州刺史,嗣英国公,成了失意之人。
欧阳通脸色平静,毫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