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陈叔陵的色胆包天,色令智昏,陈伯固虽然感叹兰陵王的俊美,但却是最为清醒的一个,忙推了推陈叔陵,低声道:“王爷,快别看了,他不仅是兰陵郡王,还是齐国来使!”
这便是提醒他不能对齐国来使不敬了。
如今陈、齐、周三国之中,齐国所拥有的人口众多,军事力量也最为强大,不仅有斛律光、段韶这样的名将,高长恭于击败突厥一战上立功,其战将之名亦是声名鹊起,其次便是北周,北周亦有韦孝宽、贺兰祥、王轨以及梁士彦等诸多能征善战的名将,而且北周的经济亦处蒸蒸日上的复苏过程中,如今的南陈因着有长江天堑才能偏安一隅,更何况荆州、江陵这等富饶之地还在西梁手中。
现在便是连陛下陈顼都对齐国来的这位使者万般礼遇,一心想要招其为陈国所用。
陈叔陵再怎么贪爱美色,到底还是从这些利益考量之中清醒了过来。
“久闻兰陵王殿下美名,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适才是陈某失礼了,兰陵王若是喜好骑射,不若陵便带殿下去郊外田猎,顺便打几只野兔回来,如何?”
田猎素来便受贵族子弟所喜,高长恭也不是不喜好田猎,但也要看与什么样的人田猎,对于这个南朝的始兴王,他亦有所耳闻,别人田猎的乐趣是享受快马如电,拓弓弦射野兔的滋味,但这位始兴王不同,他是在猎奇,寻找古人坟墓,赏玩死人骸骨。
高长恭眉宇微凝,本想拒绝,但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已然走远的萧锦玉一眼,微微含笑道:“可——”
“好啊!那我们现在便同去!”
于是,在始兴王陈叔陵的指引下,一众黑甲骑兵气势恢宏的打马向郊外飞奔而去!
……
当这一行骑兵以及始兴王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出南城门时,萧锦玉不禁也回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这兰陵王高长恭素有美名,却也与陈叔陵这般的小人厮混在一起。”凤凰不屑的叹道。
“凤凰,我们得感激他,他是为了护我们!”萧锦玉道。
“护我们?”凤凰不解的喃喃了一句,旋即便也反应过来。
原来是替她们引开这位始兴王么?知其好美色,素来不喜被人围观的他不惜也揭开帏帽将容貌展露于人面前。
“长姐——”
正思忖间,一名少女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头,见是十娘萧若灵带着婢女幽昙正一脸焦急的朝他们奔过来。
“阿玉,长姐,你没事吧?那云隐公主可有为难你?”她含泪问道。
“我无事,她也难不倒我,萧昀的事已经快要结束了,接下来,我们便要忙我们的事了。”
“是了,长姐这么聪慧,连云隐公主这样的人都拿你没办法,你定能平安无恙的。七叔可是一夜未眠,担忧了一晚上。”
萧若灵说着,忽又道,“哦对了,昨夜里,忽有一人来投靠七叔,还帮我们赶走了好多恶人!”
因突然从萧家显支嫡氏降为旁系,昔日那些论身份低于萧显的世家子便寻到了落井下石报复的机会,竟是半夜三更到访,要与他“把酒言欢”,庆祝他身体康健与乔迁之喜。
萧若灵喜笑颜开,萧锦玉亦是付之一笑,心知身份的落差必然会招来一帮人的耻笑,但是总比在一个四周都布满危机的狼窝里朝不保夕的好。
“十娘,我们这一支萧氏虽降为旁支,但不一定永远都是旁支了!”
萧建这一脉本就不是什么萧氏显支,也不知是谁在族谱上动了手脚,竟将这样一个人记入了萧氏嫡系族谱。
但萧建不是,就不代表萧家其他人都不是!
萧锦玉一直便心存怀疑,萧家的其他子嗣她昨日都有幸见过一面,但唯有萧显才有当年昭明太子的清风朗月之姿以及悲天悯人之情怀。
便连喜好山水清音,不爱浮华美色的性情亦是如此,所着文章亦是词风清丽、壮而有情思。
萧锦玉的这一句话令得十娘怔住了,心中不免欢喜道:“真的吗?”
这时,萧显亦带着风动走了过来,今日的萧显依旧身着大袖翩翩的白衣,但气度沉凝,神情畅然,走过来时如乘风而行,更显出这南人士子翩翩如林下之风般的怡然风度。
这模样仿佛真的让她看到了从前的昭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