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桌上的酒杯,三个酒杯。
所以,他知道不但丁乘风来过,丁白云也来过。
陈得意淡淡道:“你是不是来对我说多谢的?”
这句话任何人听到都觉得可笑。
陈得意将白天羽害的这么惨,白天羽竟要对陈得意多谢?
白天羽却没有笑,只是淡淡道:“我要谢你?”
陈得意道:“你当然要谢我,若非我在雪地上发出那一剑,让玉碎心明白你愿意牺牲性命也要保护她,一心自杀的她又怎可能还活着,你又怎可能与她重归于好。”
白天羽打量着陈得意,若非他知道绝不可能有人偷听他和妻子的对话,甚至认为陈得意那个时候在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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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
白天羽手中的酒杯粉碎。
白天羽一字一句道:“我的确应该感谢你,但更应该杀了你。”
任谁听到白天羽这种话,都无法淡定,可陈得意还很从容,竟还倒了两杯酒。
陈得意将一杯酒送到白天羽面前,然后端起酒杯,浅啜了一口,道:“其实你最应该杀的人是你自己。”
白天羽道:“我自己?”
陈得意道:“不错,就是你自己。”
白天羽笑了,狂笑,他的笑声中仿佛带着血,带着怒。
陈得意继续道:“丈夫保护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个保护不了妻子的丈夫,根本不合格!你没能保护得了玉碎心,让她被魔教的人劫走,这是你的第一错。”
白天羽神色冷漠的望着陈得意。
陈得意道:“你的第二错就是你管不住你的下半身,却还要在玉碎心面前演绎专情好男人的形象,如此一来,也导致当玉碎心看穿你的真面目,陷入了绝望与颓然中。”
白天羽双手攥紧。
陈得意道:“你的第三错是因为你的无能,玉碎心若不是觉得你不是我的对手,又怎可能主动引诱我,然后杀我!我本就不是经得起引诱的男人。”
白天羽的一双眼睛变得血红。
他想杀人。
陈得意却一点也不害怕,与白天羽平静的对视,他淡淡道:“你的三点错误,第二错最为厉害,因为你在玉碎心面前装出一副专情好男人的样子,所以当她知道你骗她,自然也就对你失去了信心,所以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可不管如何,她的付出总算有一些回报,至少让你知道了我身上的两个秘密。”
白天羽终于忍不住了,一声怒吼,一拳对着陈得意胸口打去。
陈得意也一拳打向白天羽的胸口。
嘭嘭。
陈得意、白天羽各自后退。
白天羽眼中竟是怒火,陈得意却一脸冷漠。
陈得意淡淡道:“你纵然急着出手,也不应该现在,因为这种情况下死的一定是你。”
陈得意冷静非常,又无与伦比的自信。
白天羽仿佛被浇了一盘冷水,冷静下来。
陈得意提着椅子,又在桌前坐了下来。
白天羽咬着牙道:“你真是个无耻的人。”
陈得意笑了笑,道:“这算无耻?”
白天羽道:“江湖上又有几个成名人物会对妇孺下手。”
陈得意笑了,一脸讥诮的望着白天羽,淡淡道:“据我所知你就会。”
白天羽瞪大眼睛。
陈得意淡淡道:“据我所知你曾利用你的权势与财富,强行睡了一个叫洁如的女人,这个女人爱的人是‘护花剑客’柳东来,因为你的风流好色,所以这两人最终无疾而终,你能睡别人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睡你的女人?比起你强行占有,我的行为似乎高尚得多。”
白天羽脸色惨白,虽然柳东来和洁如的事情是他事后知道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风流引起的污点之一。
陈得意又继续道:“据我所知,你的好兄弟马空群强奸了采参帮帮主的夫人,你知道以后也只是责罚了马空群一顿,如果按照江湖好汉的规矩,马空群这种行为比采花贼还不如,就该处死,可你却手下留情了。”
白天羽也无法否认。
不过他不认为这是错,不管如何,马空群都是他的结义兄弟,他不可能杀了马空群。
陈得意又继续道:“神刀堂能在短短几年时间有如今的规模,自然不可避免的杀伐,在这过程之中你能保证没有杀错过一个人吗?”
白天羽当然无法保证,他冷冷道:‘人在江湖,就如同头在腰间,被杀怨不了谁。’
陈得意露出了欣赏之色,淡淡道:“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你这个人虽然有许多缺点,但不得不承认你算得上是个大侠,我也很赞同你这句话。你可以弄别人的女人,别人也可以弄你的女人,你可以杀别人,别人也可以杀你,这中间觉不存在无耻不无耻的说话,也没有什么道德不道德,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江湖如此,天下何尝不是如此。”
他一字一句道:“你可以杀我、恨我,但不要用冠冕堂皇的词粉饰自己的行为,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个无能的人,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找这么多托词。”
白天羽静静坐着,他终于完全冷静下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天羽道:“多谢指点,我会杀了你。”
陈得意哈哈一笑,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道:“前面一句话免了,我喜欢听后面这句话,我也同样送你一句话。”
白天羽道:“你说。”
陈得意道:“你若死了,我会带走玉碎心,这世上值得我尊敬的女人不多,但不得不说她却是其中之一。”
白天羽竟没有暴露,语气温和道:“若你真有这种本事,我谢你。”
陈得意听得出白天羽是真的感谢他。
本来还在笑的陈得意,忽然笑不出来了。
白天羽站起身,他头也没有回就走了。
本来他有很多话要对陈得意说,如今他却觉得没有必要。
下一次见面,正是他们决战的时候。
到时候,他们中必有一个死。
如果他死了,他希望陈得意真能将玉碎心带走,他不希望玉碎心与他一同死去。
白天羽觉得自己已亏欠玉碎心太多太多了,多到十辈子也还不起。
若他死了,玉碎心活下来是最好的。
陈得意从始至终都没有看白天羽。
他的眼睛望着手中的酒杯,可心却已飘远。
忽然,陈得意又咳嗽起来。
这一次却是一直在咳。
咳了很久。
无尽黑色,陈得意的咳嗽声在风中传荡,而后消失不见。
一阵风将房间的灯火熄灭。
陈得意整个人彻底被黑暗笼罩,他又似与黑暗融为一体。
咳嗽声似乎是唯一证明他不是黑暗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