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里出来时,几个军官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脸上神采奕奕,眼中流出别样的光芒。
士兵们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看到赵大勇断了根手指,都有点忐忑不安。几个军官兴高采烈地进房间军议,怎么就动起刀来了?
不过,随着各队被轮流带到朱慈烺面前宣誓效忠,不安的情绪很快烟消云散。
短暂的震惊之后,士兵们无不兴奋异常,加入到憧憬未来的行列。
要知道,在封建时代,拥立之功是最有份量的功劳,没有之一。
在储君实力尚弱之际,成为从龙班底,这是极为难得的机遇。
只要储君成功登基,哪怕只是割据一隅的帝王,拥立的功勋都足以封伯封侯,泽被子孙。
从这几天的相处来看,朱慈烺不仅有勇有谋,更有慷慨的气度,和善的性子。效忠这样一位储君,大家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再加上几位军官已经宣誓效忠,大头兵们更没有理由拒绝这份荣耀。
一夜之间,这支部队便彻底脱胎换骨,从一群亡命流寇,变成大明中兴的火种。
这份激动延续了一整夜,很多人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吹响起床号角时,却一点也不萎靡。
寅初时分,战士们牵着二十余匹马和七八辆骡车,浩浩荡荡地离开北岐河村,向饶阳城杀去。
他们怀中揣着沉甸甸的银子,手里握着锃锃发亮的刀剑,背着三四十张弓弩,还有几把西洋枪,精神头倍儿足。
田唯嘉报效了几千两银子,换来了松绑和骑马的待遇。
看到太子卫队的士气比昨夜更加旺盛,他不禁有些胆寒,态度也愈发恭谨,就好像一个从未背叛大明的老臣那样。
然而,随着饶阳城越来越近,他还是感到一阵焦虑。
因为一旦太子进了城,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饶阳城不比北歧河村,人多口杂,他没有把握完全控制局面。
对于大明臣民来说,储君的威望无人能及,即便是那些已经暗地降清的人,见到太子带领卫队出现,也可能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
就连他自己,也在懊悔为何当初起了歹心。
如果昨夜轻骑返回村子,一见太子就马上下跪效忠,再护驾赶往南京,多半能捞个拥立之功。
一念之差害死人啊。
田唯嘉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并未露出什么破绽。唯有饶阳城内的委任状和信函,能证明田家勾结满清叛国。
该死的洪承畴,写什么信呀……
因为提议宣召吴三桂护驾,朱慈烺已将田唯嘉打入大汉奸的行列。
不过,朱慈烺并没有拆穿他的嘴脸。
一路上,两人并肩骑行,偶尔说几句闲话,颇有君臣相得的味道。
天蒙蒙亮时,队伍终于抵达饶阳城下,只见城头刀剑林立,乡勇和大量百姓守在城头,严阵以待。
想来,昨夜少数乡勇没有逃往北岐河村,而是反方向跑向县城报信。田景文提前得消息,这才有了戒备。
人手不足,包围圈不够严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田唯嘉看到儿子有所准备,心中一喜,提出先进城安排一番。不过,被朱慈烺直接拒绝了。
朱慈烺指着城头道:“那个穿长袍的高个子,就是你的儿子田景文吧,让他马上出城迎驾。”
“犬子不知情形,恐怕……”
“没什么恐怕不恐怕的。你们是父子,难道不进城,就讲不明白话了?”
“老臣……”
见对方支支吾吾,朱慈烺凑近了一些,冷冷道:“本宫不是非进城不可,田景文若不肯出城迎驾,本宫便先斩了你,再绕城南下。从此以后,你们父子便是企图谋害本宫的头号逆臣,等着青史留名吧。”
田唯嘉听完这句警告,顿时血气上涌,气得头晕目眩。
他是朝廷重臣,虽然已经致仕,却也不曾受过这般侮辱。这份赤裸裸的不信任,就剩指着鼻子说“你是清军奸细”了。
若不是降清在先,心中有愧,他非得找块石头一头撞死不可。
话又说回来,除了以死明志,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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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是国之储君,崇祯皇帝一死,朱慈烺就是名正言顺的国主,没有人能反驳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