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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退?”何祐提醒道,“再退就退进城了!”
刘进忠想了想,又道:“就先退到城下再说......”他一咬牙,“你等着,等我指挥那三门红衣大炮打着了他们的梢砲,你立即率领步骑冲阵,务必把北溪浮桥给老子抢回来!”
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北溪浮桥是咱们退回潮州府老巢的捷径......”
何祐明白刘进忠的意思了,这位潮镇总兵已经知道情况不妙,想要缩回老巢去拥兵自重了!
“总镇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刘进忠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领着几十个亲兵直奔炮垒而去。
到了炮垒外面,才从马背上下来,还走进去,就听见里面有两个人在争吵,其中一人是他的干儿子刘把总。
另一人仿佛是东莞镇炮队的一个把总——潮州镇是没有红夷大炮的,但是管辖着虎门要塞的东莞镇却是有红衣大炮的。
所以米思翰就从东莞镇调来了八门红衣大炮,分别由两个把总指挥,分成两队,一队四门炮。其中一队用来扼守练江同时炮轰贵屿都城;另一队则来了揭阳县。
现在正在和刘把总争执的,便是那个率领炮队来揭阳县的东莞把总了。
“妈了个巴子,你个小兔崽子打得哪门子炮?都打了两三个时辰了,愣是一炮没中,你是瞎子吗?再打不中,老子一刀剁了你!”
正大发雷霆的是刘进忠的干儿子刘把总,这话都说到刘把总心坎里了!
这个东莞镇的炮把总就是个瞎子嘛!
“你看看人家.....都锤了揭阳北关城楼好几十下了,都把城楼轰的满是窟窿眼了,你他M的一炮都不中,你干什么吃的?你再打不中,信不信老子一刀剁了你?”
对,就应该一刀剁了!刘进忠一边想着砍人,一边停下脚步,想听听那个炮队把总怎么解释?
“这这这不关我的事......这个,这个大炮它,它是有灵性的!我带来的四门大炮都是崇祯皇帝命令熊文灿铸造的,它们都是明朝的炮,所以不忍心轰朱三太子和朱三太孙......”
这是什么歪理?这炮还成精了?
刘进忠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了!
“你胡说,这炮知道个屁?况且人都有吃里扒外的,何况是炮?”那刘把总也是个浑人,明明知道人家胡说,还跟着一起胡说。
刘进忠一听这话,脸上一阵发烫......那吃里扒外的人不就是他吗?他本是大明的军官,而且还是崇祯皇帝的勇卫营出身!
吃朱家的饭,穿朱家的衣......结果跟着马得功去抓了朱家的弘光帝,现在还要帮着鞑子杀朱三太子、朱三太孙,是要绝崇祯帝的后啊!他这是人干的事儿吗?他这样还敢以“进忠”为名吗?
刘进忠想到这些事儿,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时那炮队把总又说话了,“我不是胡说,这是真的......你看这门炮上的铭文!你不信可以看啊!”
“钦封护国将军?这炮受过封的?”
“对啊!这是崇祯皇帝封的,这炮是前朝的臣子......而且还是一门忠炮!对面一定是朱三太子的人,这炮有灵,打不中的。”
“可现在都大清朝了,为什么不铲了这铭文?”
“不能铲,铲了就炸膛!唉,这东莞镇的炮可比人知道忠义啊!”
两个人还在胡说八道,而说者无心,听着却是有意!
刘进忠已经有点恼了,铁青这脸就走了进去,大步走到那炮队把总跟前,吼了一嗓子,“你个放炮的,你说谁呢?”
“我说......”这个把总一回头看见一个快气炸的刘进忠了,然后脱口就道:“刘总镇!”
是啊,说的就是你刘进忠!
刘进忠也是个暴脾气,马上就跳脚了,“锵”的一声就把腰刀抽出来架在那把总脖子上了。
“不,不,不......我说的是炮,是炮......这炮是忠臣,不是您,真的,您是大清的忠臣......”
这话说的......这炮都知道忠义,刘进忠却偏偏人不如炮,当了大清的走狗!
刘进忠顿时就恼了,目露凶光瞪着那把总,一副要杀人的样子,那把总还想要解释,结结巴巴道:“刘总镇,您千万别误会,我真的在说炮,这东莞镇的红衣大炮都邪门,都是前朝余孽......啊啊......”
刘进忠一生气,手里的刀子就拉上了......拉在脖子上,那还能有好?只看见那个乱说话的炮队把总脖子上一道血口子,还在往外飙血!那把总还想拿手去捂,可哪里捂得住?血越流越多,人也越来越凉,没一会儿就一头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边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