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思安的认知一样,日本人不可能怀菩萨心肠,而霹雳手段……他们甚至比修罗还要血腥!
再结合姜思安汇报的其他信息,四个大字缓缓的浮现在了张安平的脑海中:
破!后!而!立!
土肥原不满76号,认为76号“烂透了”,这种情况下……
将自己代入土肥原视角的张安平,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方针:
【借76号之手,在上海掀起血腥活动!在短时间内掐灭一切有迹象的萌芽!】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网漏一人!】
【在混乱局势中,土肥原手中的棋子也可以全部落下——最后土肥原会出来收拾局势,将锅全都甩给76号!】
【同时也借此完成对76号的大清洗,彻底扭转76号的情况!】
嘶——
睁开眼的张安平倒吸着冷气,这绝对是“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的最佳解释!
以土肥原的老道,这样的破局方式,绝对会是他的最佳选择!
而日本人只要血祭了李力行或者整个76号高层,完美的甩锅后,就能重新恢复上海的平静——破后而立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为了重创军统,压力倍增的76号,绝对会跟疯狗一样满世界咬人——当汉奸为了捍卫权力而发疯的时候,为了一条线索,他们可能会让几人、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乃至数百人,沦为他们捍卫权力的尸体。
张安平眼前仿佛一片的赤红。
他以为上海最艰难的时间是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租界的沦丧,没想到因为土肥原的到来,现在就要开始了!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重新推演起来。
几番推演,站在侵略者的视角,驱76号为刀掀起血色,然后祭76号以平事端,是最“佳”的方案。
别人,哪怕是松室良孝,哪怕是警备司令部司令官,借十个胆子也绝对不会这么干。
因为日本人对上海的定位便是输血管道,他不敢冒着上海大乱的风险这么做。
而这也是张安平经常性的干一票“歇”一段时日的原因。
他要不能把日本人逼得狗急跳墙,要让日军舍不得上海大乱做代价。
但现在的对手是土肥原!
自本土而来、中将的军衔让他有这么做的底气——上海乱几个月,他扛得住。
这种情况下,土肥原……岂能不这么干?
如何破局?
张安平沉思起来。
在中国的历史上,总有这么一个阶层,他们始终贯彻着家国的理念——先家后国。
由此也延伸出了一批心中无国只有家的权贵之辈。
他们秉承的理念是:管他皇帝谁来做,都要依仗他们来治天下。
既然改朝换代动不了他们,那……日本人来了,帮日本人又何妨?
只要无损他们的利益,头上这片天是谁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而这种人,很多,非常的……多!
张安平极为痛恨这种人,但这种人又偏偏太多了,多到仅上海之地,他凭借上海区,也无法将他们处理——他们不做出头鸟,只是默默跟日本人合作,又能摆出伪善的表面来迷惑民众。
这种人,多到无法处理!
像季云卿这样的出头鸟,张安平可以打掉,但这样的整个阶层,他实在是没法打掉。
他能做的,就是准备一个黑本本,将他们统统记录下来,等待战后给他们拉清单,用事后清算来告诉他们:
卖国的报应,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此时此刻,张安平便拿出了这个黑本本,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缓慢的成型。
土肥原,你不是想让上海乱起来吗?
那……我便如伱所愿!
……
张安平打算去找明楼。
这一次,要委屈明楼了。
路上,经过一处广告栏的时候,张安平在特定位置看到了一则招租的广告。
是岑庵衍发出的接头信号!
通过对关键字的解密,他“读”出了“急”。
【老岑应该是参加了土肥原的欢迎会?】
想到这,张安平掉转车头,前往了岑庵衍的住处。
半路他将车停下,在一处据点完成了换装后,穿着旗袍拎着小包扭着屁股,走向了岑庵衍所在的公寓。
岑庵衍的人设是他一手打造的——这个人设经过强化后,现在已经成了老岑抹不掉的“闪光点”,晚上来个震床的风尘女子,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敲门,入内。
等待着张安平上门的岑庵衍,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看着对方眼眸中的戏谑之色,有种拎起凳子猛揍一通的冲动。
36年的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披了一个“恶毒”的名声。
最后甚至让他“染”上了花柳病!
现在更……他妈的绝,自己的人设经过强化后,变成了好招又鸟的痿厥男!
上海的烟花之地,自己的大名广为流传啊!
女装大佬张安平看岑庵衍神色不善,知道老岑肯定是又想起了他现在的“大名”,赶紧道:“岑老师,您急着找我,有事?”
让岑庵衍忘掉怒火的最有效方式便是说正事,果然,张安平这么一问,老岑的怒火就没影子了,他示意张安平坐下后,边倒水边说道:
“我今天参加为土肥原准备的欢迎晚会了,土肥原承诺三个月以后会肃清抵抗力量,我觉得暴风雨要来了。”
自卢沟桥事变起,日军开始鲸吞中国之地到现在,无数的城市惨遭沦陷。
这些落入日本人手中的城市中,最繁华的便是上海。
但纵观所有的沦陷城市,也只有上海,让日本人持续不断的掉血。
如今,第三代日谍头子土肥原抵沪,并承诺三个月内将抵抗力量肃清,岑庵衍自然嗅到了暴风雨的气息。
“安平,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岑庵衍最关心的。
人的命树的影,土肥原自1913年来到中国起至今已经纵横中国26年之久,参与、主持的特务活动不计其数,平津、东北,多少抗日志士倒在了土肥原的手里?
此番土肥原放出了大话,岑庵衍能不紧张吗?
张安平反问:“老岑,你的意思呢?”
“敌进我退!”岑庵衍道:“我建议我们停止活动,这段时间最好避其锋芒。”
岑庵衍知道张安平富有主见,说完后又强调:“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意见。”
“我也想避其锋芒啊。”张安平叹了口气,他不是一个赌气的性子,敌强我弱,避其锋芒自然是最佳选择。
“可是,不能退啊!”
张安平将姜思安带来的消息跟自己的推测一一告诉了岑庵衍。
听着张安平的讲述,岑庵衍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但他并没有直接赞同张安平不能退的意见,而是问:
“你想怎么做?”
“先下手为强!”张安平将茶杯往前一推:“把水搅浑,把方向——给他带歪!”
“带歪?!”
岑庵衍一脸的不解,何意?何解?
“这一次,要委屈下明楼了。”张安平叹了口气,缓慢的说起了自己的第一阶段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