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太上皇的脑子就想了许多许多。
想要两全太难。
这难题就交给皇帝吧!
“是!”
苏文年退出时,忍不住抹了把头上的汗。
他们这些身边人,明显都能感觉到,太上皇后悔了。
并且是越来越后悔。
只希望皇上不要做出什么踩他老人家底线的事吧!
殿门轻轻的掩上了。
坤宁宫里,皇上也终也把自己的难题,跟皇后说了。
这皇位是从太子哥哥那里捡来的。
那位兄长性子可能有些急躁,但是,在治国方针上,皇帝觉得无错。
他后来能平平安安的读书,和皇后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也是太子哥哥特别照顾的。
皇帝念着这份情。
“营缮司的郎中秦业?”
皇后眉头深锁,“营缮司是主管宫中各处建造,以及太上皇陵寝那边的建造的,平日各处的修理也是营缮司管的。”她看向皇上,“您是知道的,我接手宫务后,特别查了账。”
“这人手脚不干净?”
“那倒没有。”
皇后摇头,“秦业是个很规矩的官,郎中的官虽不大,却有实权,该他拿的他拿着,不该他拿的,他是一分也没拿。所以他才能在营缮司一待这么多年。”
“你是说,他跟各方也都有些关系?”
“他和前太子的关系应该更好。”
皇后叹了一口气,“既然他念着旧主子,那我们就暗地里照顾吧!”
“……不接进宫?”
“真要接进宫,只怕就把孩子害了,对前太子的名声也不好。”
皇帝:“……”
他也想叹气,但他谨记了皇后之前说的,老叹气会把好运气也叹走的话。
“只要秦业对她好,我们再照顾些,以后能出嫁了,给她找个好人家,不比什么好?”
“……听你的。”
皇帝搂过他的皇后,“你也替她留意各家的少年才俊。”
父皇那里,明天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露点口风。
孩子是他们家的,他们做爷爷做叔叔的不能不管。
“可不要那等轻狂的人家,也不要那等势力眼的人家。”
宝丰姐姐的死,让皇帝不能不谨慎。
“……这可不好找。”
皇后无语。
能被各家夫人挂在嘴里的孩子,那都是千娇百宠长大的。
正边都早早安排了通房丫头。
秦业虽然有暗里的财物实惠,但官位小,孩子又是他抱养的……
“没事,孩子还小。”皇帝知道她担心什么,“这满京城的好男儿多着了,实在不行,等她大一点,朕再想办法,把秦业的官位往上提一提。”
反正秦业的年纪大了,以后给个荣养的位子就行了。
夫妻两个就这么把事情商量好了,安安心心的睡去。
夜凉如水,远在沧州的贾琏难得放松,狠喝了几杯酒,回房睡得四仰八叉。
李海凤注意到林家的人没喝,镖局的人没喝,贾家除了贾琏,也只有一半人浅尝了一口。
也就是说,他就算想在这里动手都不可能。
“小棋子~”
常磊从外面急匆匆进来,早早就在喊他了。
“来了,掌柜的,您有什么吩咐?”
话是这样问的,但是他的腰并没有弯。
“恭喜呀,你老家来人了。”
常磊的眼中也尽是兴奋。
七爷是一定要报仇的,可他思量过来思量过去总是难办。
终于,他们又有一队人,从水路转过来接应了。
“真的?”
李海凤大喜,“多谢掌柜。”
就说嘛,李家跟那些人几辈子的交情,李家出事,他们不能把头一缩,就什么都不管了。
“他们现在在哪?”
“差不多快到天津了。”
常磊笑道,“正好,我们也要从那里过,到时候一起进京。”
“太好了,我这就去把马和骡子再喂一遍。”
李海凤兴奋的跑出去找报信的人了。
此时的他完全不知道,二楼起夜醒来的小黛玉,看到照进来的月光,忍不住往窗前走了走。
只是她人小,还没有窗台高。
但是月亮真的太亮了,屋里一点烛火没有,也能看得明明白白。
小黛玉怀疑北方的月亮比江南的大。
北方人个子普遍高一些,也都比他们南方人能吃些。
为防吵醒奶娘,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搬了个小凳子,站了上去。
不远处,拐角的墙根下,李海凤也正和报信人接头了。
“他们的马很好,办完事,正好骑着走。”
只要动作快一点,在天津城外干上这一票大的,提振一下兄弟们的士气也是好的。
“成,到了这边,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他们在通州有船。
贾家的那些马,也能运回国内卖上大价钱。
“多谢了,等事情办完了,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我给兄弟们接风洗尘。”
李海凤给出他的承诺。
李家虽然被抄了,但如他们这样的家族,谁家没两个给子孙东山再起的藏宝地?
“七爷客气。”
他们的声音其实已经压得很低了,但架不住风往这边吹,小黛玉耳朵也灵,正好听到了那么几句。
说话的是那个商队的伙计,明明叫小棋子,怎么现在又变成七爷了?
小黛玉正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听到床上的奶娘翻了个身。
哎呀~
奶娘翻身时就喜欢摸她。
小黛玉忙小心的下了凳子,又轻手轻脚的爬回床。
果然,奶娘摸到了,轻轻拍了几下就又睡了。
小黛玉闭上眼睛前,还想着明天得跟娘说那个小棋子的事,想着想着,迷糊过去。
他们的一夜,又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可是赶到通州码头的贾珍却还没睡着。
“大爷!”
兴儿很怕出事,“据那几个老缉捕说,今儿跟我们吵架的那群人里,绝对有两个真正的倭国人。”
李家可是通倭寇的。
也是赶巧了,那个暴眼大汉居然在大家错身而过时,看上他们大爷的马。
“打听他们要到哪里去了吗?”
“说是到天津提货,然后走水路往南方去。”
“我总觉得不太对。”
贾珍少时,也常跟祖父到京营的。
那些兵将,杀过人的,跟没杀过人的,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可暴眼大汉……,甚至那队伍里的好些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冰冷的可怕,他们绝对杀过人。
甚至可能杀的不止一个人。
“这样,兴儿,你留在这里等几天,如果遇到姑母他们,一定要劝着快马加鞭,赶紧回京。”
“大爷,那您呢?”
“我去天津瞅瞅。”
此时的贾珍并不知他娘已经叫贾赦去了天津,“他们走陆路的可能性更大。”
若那些人是冲着姑母和琏二他们去的,他这里也能马上带官兵压上去。
“大爷,您……您注意安全。”
那些人不像善类。
“行了,我们不在,你老实点。”
贾珍丢下这句话,朝等着的十个府卫一挥手,“上马,去天津。”
也幸好又召了一批人跟着焦大受训,要不然,带出了这么多人,他都要操心家里的安全了。
他们一行人往天津去的时候,贾赦也低调的住进了驿站边上的客栈。
林之孝已经打听过了,儿子和妹妹还没来。
看样子,他明天还得沿着官道再往前迎一迎。
有妹妹和妹妹的两个孩子在,如果走陆路,就必要坐马车,只要坐马车,就必得走官道。
现在只希望是大嫂子想多了。
但这一夜,贾赦还是睡得极不安稳。
一大早的,就催着大家往前迎。
贾敏也终于听到女儿昨夜的疑惑。
七爷、小棋子?
虽然并没有联想到李海凤身上,她也觉得不安的很。
哪怕贾琏还没起床,贾敏也召了旺儿和镖局的人,说要马上走。
没醒的侄子,抬到后面放行李的车子去。
错过宿头,没有客栈时,侄儿就在那里铺了被子睡。
贾敏的行动能力非常强,等到常磊收到消息,人家已经上车了。
这?
他忙去喊自己人。
只是七爷连日没睡好,昨儿心情放松,好不容易睡好些。
常磊让大家先搬货,顺势又把他当病人般,抬到后面的骡车上。
只是这一次,他们紧赶慢赶的,总是追不上人家。
无可奈何,他连中午都没敢休息,匆匆喂了骡马,又赶路了。
“姑妈,不是说到沧州歇两天吗?”
贾琏一觉醒来,已经离开沧州了,整个人都有点懵,“我还说带表弟表妹玩一玩呢。”
“先别说沧州的事,我问你,你跟后面的商队是不是很熟?”
“有一点,他们要到京城,又知道您是回京省亲的,可不就是巴结的很吗?”
“从现在开始,给我离他们远点。”
贾敏道:“他们……只怕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说着,她就把女儿半夜听到的‘小棋子、七爷’说了出来,“也不要觉得人家白送你东西,就多好,人家可能是给你下套,要的是你的命。”
她是回京省亲,但是夫君也说,皇上在等琏儿进京。
“回京后,你还要递牌子见皇上呢。”
贾敏敲了侄儿一下,“这是多重要的事?你以为快进京了,就万事大吉了?看看你昨夜喝的……”说着不解气,她又敲了他一下,“以后除非在家,否则任何时候,都不能喝这么多。”
“……知道了。”
幸好小表弟和小表妹跟着奶娘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要不然,他得多丢脸啊!
“酒就那么好喝?小酒怡情,大酒伤身,知不知道?”
大哥就喜欢喝酒。
尤其大嫂过世后。
贾敏可怕侄儿再学大哥,“以后再这样,可就别怪我当姑母的狠心,要你爹和你叔叔敲你板子了。”
“不至于不至于。”
贾琏吓了一跳,“侄儿老实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