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龙急急忙忙摇头,开口就震惊众人:“卓吾先生快走,金吾将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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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前,当年被李贽骂“你所说的不去做,你所做的又不说”的耿定向的门徒,同时也是东林党张问达弟子的翰林院庶吉士蔡毅中从中挑拨,浙党首辅沈一贯授意东林党给事中张问达弹劾李贽。
朝中浙党和东林党迅速联合起来,共同攻击李贽“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现在纷纷文告已经送到万历皇帝面前。
不是王文龙不想早点来告知,但儒家士大夫对于李贽的非议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也一直没有太多实际动作,王文龙只能等到事情发生苗头之后才能来通知,否则说了也没有人相信。
闻言李贽的几个徒弟都脸露惊讶之色,马经纶连忙询问:“建阳可是在京中得知什么?”
王文龙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在场众人之中颇有当过官的听到东林党和浙党联合起来,瞬间就知道事态的紧急。
蔡毅中选的时机太好了,此时万历皇帝刚刚因为自己闹出来的“遗诏”乌龙为满朝公卿所不满,此时朝中各党派联合起来要他办李贽,他多半会乐得整死李贽这么一个无根无底的狂士来讨好朝中文官。
王文龙直接说道:“已没有其他办法,还请赶快护送李卓吾先生离开通州。”
李贽的几个弟子也迅速得出同样结论,对李贽说:“师父,我们快走吧。”
这时就见在床上的李贽缓缓睁开眼睛,摇头说道:“我不走。”
王文龙急忙走到李贽床前,认真的说:“卓吾先生,此次事情非同小可,若被钩党缉拿,先生怕是再无见天日之时也,就看先生现在的身体,难道还能经受住牢狱苦楚?”
李贽沉默,突然对自己的小徒弟汪本钶道:“扶我起来。”
在两个徒弟搀扶下,他勉强坐起,忍住疼痛对王文龙笑道:“我心知自己情况,即使不入牢中也活不过几年了。若是我此时逃跑,当然能免过牢狱之灾,但从此之后世人就只知李贽是个逃犯,世上恨我之人极多,他们骂了我一辈子,但无论再多人骂我,李贽还是那句话:我之学问于圣教有益无损。”
“他们骂了我几十年,总是不能让我认罪,如今怕已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这最后一次我逃了,从此挂上一个逃犯名声,从此之后我之学说也只会被人看成逃犯李贽的学问,不值一谈。如此一来我身虽不死于囹圄,但一生所言所行皆入囹圄也!”
王文龙以及李贽的众弟子,闻言皆默然。
说完这一段话李贽原本衰落的精神似乎也提振了不少,他突然看向王文龙:“建阳所写《尚书古文疏证》完稿了么?”
王文龙道:“如今只写了一半,若是先生想看,我尽速去补完。”
李贽摇头说,“我若这几日被抓进狱中,建阳千万不要给我送书,否则自己也会被攀扯上。还请建阳将后续内容告知我的弟子,若是有探视机会,就让他们与我说吧。建阳——你之安全,比我个老朽要有价值得多。”
说完之后李贽看向自己众弟子:“我有些话要交代自家弟子,请建阳捎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