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龙好奇道:“一个月就能造好一艘船?”
李新解释道:“若是按照传统工序自然造不好,但我们造的这船并不需要下水,只是作为学生们的教学用具,所以不需要上漆、抹蛎灰等等过程,也不需要等待材料干燥,造起来一个月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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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八老补充说道:“跑船的不会造船终究是手艺不到家,按我的意思,将来每一届学生入学第一个月,便先从造船学起。学造船不光是学习技术,还要学做人。他们造船之前会拜匠首为师父,有师父带着,人便知规矩,懂进退了。”
王文龙点头,这倒的确是个好办法。能来水手学校学习的大多数学生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别以为穷人就老实,这年代的底层百姓因为缺少教养,反而分外的奸懒,找到机会就偷东西,干活也是时时刻刻想着摸鱼,一有机会就找借口逃跑,拿到钱就直接花掉。
遵守纪律的基本劳动力是要大规模的基础教育才能培养出来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水手学堂里的打骂教育也难以禁止,李新等人给老师的要求是“不准随意打骂学生”――意思是只要有理由就可以打。
作为师父的老工匠老水手自己都是被长辈打着教大的,他们也不懂什么教育心理学,先把徒弟打老实了才方便教东西。
水手学堂里造船的匠首是峰尾黄家的人,这些人在台湾的造船厂上是接触过欧洲船的。
王文龙指着远处在建的船只模型问道:“为何不让他们学习建造新式船只呢?”
袁八老解释说:“无论是欧洲船还是福建船,基本原理总是一样,他们日后出海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驾驶福船、广船,所以便选择先把福船的制造学了,其他船只也可触类旁通。”
杨天生看了半天突然问道:“水手学校里头如何教授学生们操帆?这玩意儿可不好学呀。”
李新笑着说:“我们打算用学生自己建造的福船作为教具,直接让学生在自己建的船只上张挂帆揽,学习各种操帆技巧,等到技术纯熟了,再让他们分成不同岗位,到真正的海船上去实践。”
杨天生听的眼前放光:“这法子好,在陆地上练操帆,以前怎么从未想到?”
李新指指王文龙说:“这是建阳先生提供的办法。”
杨天生忍不住对王文龙投去佩服的目光。
在陆地上使用船只模型练习航海技术是后世的海员学校中常见的做法,但是在这个年代还从没出现过,因为没人舍得在陆地上建训练船。
在此之前,福建的水手都是在海上摸爬滚打通过实操训练出来的,训练过程难免遇到危险,而且训练效率低下。
光是见识了这一点,杨天生便觉得自己投资海员学堂是个明智之举,这学校肯定能练出好水手。
李新和袁八老又带着众人参观了绘事系的图书馆,里头摆满了学校收集的海图和更路簿,还有各种中式西式以及物理学院研究的测绘仪器。
图书馆中央的大桌上横铺着王文龙所著的东亚海图,上面压着三角板、量角器、圆规等物,还有几枝柳条碳,这东西原本是女人画眉毛用的,被衡山书斋的舟师们发现很方便用以尺规作图,基本成了铅笔的代替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