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正在往萨特拉达深渊赶路的佩图拉博:当你意识到我又开始和你写信时,这无疑说明我终于在广阔的宇宙中,找到了巴尔以及它的两颗卫星的存在,因此有了与人分享见闻的迫切需求。”
“这三重的天球也拥有过称得上美满的旧日好时光。我之所以不用‘花园’一词,是因为莫塔里安那儿的环境,和近年来降临过的一些事件,令这个生机勃勃的词汇歧义陡然增加。”
“不过现在,往昔之美自然早已化作沙尘,如今的巴卫二风景也不过比莫塔里安的巴巴鲁斯好上那么一个层级——荒芜、残破、酷热、大规模受损的废弃孤城,以及发光的沙子。”
“圣吉列斯在此做出的努力或许在地表上看更为明显,不少新的建筑在大天使强硬要求的统一调度下逐渐建造起来,这就是圣吉列斯的重要论据:他坚持告诉我们,他是依靠知识、理性与正义,方能跃升为巴尔的血之天使。”
“巴尔的变种人应该不这么想。”
“而在近地的高空,巴卫二霎时间退化成一片红铜铸造般浑然一体的色彩块,依靠深浅来区分小镇与荒原。沙暴的雏形在荒漠深处酝酿,圣吉列斯说那个小尘暴很有发展壮大的潜力。”
“文明的痕迹让路于自然的景观,即使就连自然的景观,也是多年以前人类自己一手造就的后果。这再次证明,人类总是会恐惧于他们一手打造的事物。”
“另外,我仿佛明白了光明磊落的圣吉列斯,为何要带着我与康拉德·科兹在空中翱翔。他一定是以为被半空中的狂风灌了一嘴之后,我们两人就会在无言的呼啸之中沉默,自主地不再高强度展开对话。”
“可惜,看来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我可是一个——用莫塔里安的话来讲,一个巫师。而巫师是不会因为身处大风天就无法念咒的。”
太阳在空旷的天空中燃烧,也遮蔽了夜间可见的另一颗巴尔卫星的存在。光芒照耀在荒芜之中,滚滚黄沙在圣吉列斯的翱翔之中起伏,晶莹砂砾从无人居住的空城残垣表面拂过,每一粒沙子都是带来致命的癌变和死亡的潜伏者。
一些战争留下的影子在沙地上拉扯成长长的线条,斜向上竖起的金属炮口、被风的蚀刻挖空的人造武装载具骨架,以及回荡着隆隆炮响的沙丘焦痕,这些废弃的机械残骸静默无声,邀请着过往的记忆和岁月重新造访,而访客只有风的呢喃。
因为缺乏水源,连杂草都难以在地层表面生长,更不用提及灌木或丛林。
唯余莽莽尘沙。
由于所处之地极高,大地之景在视野中的移动速度稳定而缓慢,但狂风则证明了大天使的飞行速度——或许还有他根本没在用翅膀进行符合物理规则的飞行的事实,因为莫尔斯敢保证,那对巨大的白色羽翼绝对为了飞行时姿态的美观,而牺牲了振翅方式的合理性。
风从莫尔斯的面前吹来,将他的防风兜帽揭开,头发全部吹往后方,衣袍亦然。
他用一点小小的术法,在自己前方制造了一个无形的尖端,用以引导风压的流向,缓解了疾风拂面的压迫力,以便更好地享受飞行的乐趣。
莫尔斯看向依靠弹力绳挂在另一边的康拉德·科兹。血侯眉头紧锁,面色比平时还要苍白,颤抖的嘴角简直明晃晃地写着“后悔”二字。
当然,这不是说这名基因原体即将屈服于高空或者风压:任何一个敢在科摩罗核心尖峰的高塔顶端朝下方俯瞰的人,都不可能有半分恐高之心。
他大概只是觉得,任由自己被天使拿一根绳子牵起来在天上飘,简直愚蠢到了语言描述的极点。
“怎么样,康拉德?”圣吉列斯愉快地亲切问候着他飘来荡去的血亲兄弟,“这算是出乎预料的美妙经历吗?我很喜欢飞行,它让我在独处时放松了我的精神,也让我能够自由地总览母星的景象。你觉得呢?”
康拉德·科兹尖刻的话语被中和在风的歌唱之中,除非他愿意抛下脸面,声嘶力竭地大声高喊,恐怕他接下来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到不了计谋得逞的天使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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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没有意见。”莫尔斯开口说道。
天使露出笑容,“我想康拉德可没有在预言里见过自己的飞行?想必这对他而言,也是一段新奇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