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灵里的光明,使我爱好、探求、寻找智慧本身。可他们口中含着你的圣名,心里却毫无你的存在,对你和你所创造的世界发出种种荒谬的论调。唉,你,我的爱,我的仁慈,我所汲取力量的,我灵魂的生命,生命的生命,你在哪里?”——《洛嘉之书》
即使是第四军团的基因原体,深受帝国权力中枢信任的铁之主,帝国重要下辖星区领袖奥林匹亚之主,泰拉皇宫地下网道的修建主力,次归的帝皇子嗣,与泰拉防御体系构造主力泰拉禁卫罗格·多恩交好的佩图拉博,也极少有机会抵达皇宫中心的群英广场,在此一览石匠行会为诸位帝国原体所建造的大理石塑像。
原因非常简单,这座位于皇宫之中的巨大圆形广场仅仅是近年方才开始修建,略早于忆录使协会考虑到建造基因原体塑像所需的精细程度与品质要求,纵然石匠们昼夜苦思,挥锤不怠,如今也不过给几位原体的塑像打出一个底座,以及巨大的白色大理石塑像雏形。
至于近些日子刚刚返回的科拉克斯、庄森、可汗等人,只能说,至少他们标注着罗马数字的底座,都是提前预备好了的。
佩图拉博抵达群英广场时,有一名基因原体正漫步在广场的周围,仰视位于高耸石柱上的空旷底座。佩图拉博立刻就认出了那道背影的身份,或者说,比较有可能性的身份。
“阿尔法瑞斯,”佩图拉博走上前,打量着阿尔法瑞斯或者欧米冈反光的头,“在理论上,你似乎还没有返回泰拉。”
“是的,”第二十军团的基因原体默认了佩图拉博的称呼,从标注着二十的空白立柱之下转身,“父亲亦没有邀请我今日来此,佩图拉博。出于好奇,我在今日来到这里。”
“你又在给帝国宰相的工作增添困扰,”佩图拉博不客气地说,这对双胞胎的存在一直是泰拉相关建设工作的麻烦来源。
“我没有做任何事,我的兄弟,”阿尔法瑞斯朝他轻轻点头,“我只是来看一看我的柱子,再见一见伱们。看,佩图拉博,回过头,注意这些塑像,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如果我回头,你就会立刻消失,”佩图拉博有经验地说。
洛嘉抬起头,仰视属于二号原体的石柱,令石柱的光泽倒映在他澄澈的眼中。
“与你一样,奥瑞利安。”佩图拉博回答道,斟酌着自己的语气。
“请你近前来,”他轻声低语,“他就近前来。于是约瑟伏在他兄弟的颈项上哭。我很高兴今天能与你相见,亲爱的兄弟。”
他转过身,如阿尔法瑞斯所说,一一地观察那些高耸的石柱。为体现基因原体的高贵身份,以及与整个泰拉皇宫遮蔽整座喜马拉雅山脉的宏伟体积相称——这还是未将外殿计入其内的尺寸,每一座塑像都以数百吨的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未完全雕琢完成的塑像则更加沉重。
但帝皇从未阻止他们的信仰,因此,佩图拉博对此保持沉默。
佩图拉博观察着那些屹立的雏形,从一座座冰冷的石像上,捕捉他所认识的基因原体的神韵。即使不过雏形,他仍然能认出福格瑞姆光辉灿烂的姿容,罗格·多恩顽石般的严肃,康拉德·科兹隐于黑暗的阴冷,以及荷鲁斯·卢佩卡尔引人注目的活力与魅力等等。
怀言者之主与他想象中的那个形象十分相似,但要更加苍白,一道道黄金的楔形文字跨越他的肌肤,衬托了他笑容的纯洁性,而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则惊人的明亮,达到近乎是玄异的程度。他令佩图拉博想到一块被狂热地刻满祈祷文书的石碑,因其精神上的热度而将肉体衬得过于脆弱。
然而,若是排除了这一切多余的精神气质影响,仅就面容轮廓而论,这位原体天生的相貌本身,竟然是与帝皇本人的相貌最为相似的,就连荷鲁斯·卢佩卡尔也远不如他。
在前一段时间里,于巢都中和怀言者的偶遇,令他对第十七军团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想法:他无疑认可怀言者军团对人民所展现的善意,但隐藏在他们行为背后的思想则处处显得危险。
佩图拉博审视着阿尔法瑞斯消失的阴影,知道他无法从中得到更多的答案。
洛嘉向他走来,好奇而并不尖锐地打量他。
人类帝国境内,最顶尖的凡人工匠将他们的心智乃至灵魂投入这项重要的事业之中,这令佩图拉博十分难得地回想起他幼年时曾经遇到的僭主次子,如果他有幸存活至今日,佩图拉博相信他也会是这项伟业中的一员。
不恰当而过度的指责很容易将一个人从一个极点推向另一个极点,佩图拉博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且绝不想成为摧毁他人信念之人。
“可你也不必阻拦我的消失。正如我所说,我来这里,只是想看一看这件不可思议之事,究竟是如何降临在我们之中的。”阿尔法瑞斯说,将一切的感情都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就像一道并不真正存在的幽灵。他在佩图拉博的面前转身,而后顺着泰拉皇宫的长廊离开。
“洛嘉·奥瑞利安。”佩图拉博回应道,看向声音的来源。
“佩图拉博。”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温和而循礼,即使佩图拉博从未听过这道声音,从未与他亲自接触,他依然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依赖于宗教的教条行事,就像徒手采摘悬崖上的花朵,只有胆大且幸运的人,才有权限去正确地将其摘下。
洛嘉向他伸出手,佩图拉博与他短暂地握手。奥瑞利安的手掌柔软而微微发热,这是一只未经战斗,乃至几乎不曾劳作的手。
“你知道父亲今日让我们来到这里,是因为什么吗,佩图拉博?”洛嘉平和地问,简单地表现他的疑惑。这种疑惑仅仅停留在不解的程度上,既未真正调动他的情绪,又不曾使他对帝皇的决策产生怀疑。他想要的只有一个解答,无论那会是什么,他都欣然受之。
他收回逸散的思路,注意到一根空荡荡的柱子。它和任意一根空柱一样,底座雕刻着序号,高高地处在上方。但这根柱子,似乎不应该仍然处于空缺的状态……
“那座石柱。”佩图拉博说,“二号石柱。”
“他没有石塑。”洛嘉说道,“他的基座仅仅是基座。”
但二号原体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返回远征的队列。他的基座不应当与刚刚回归的基因原体一样空空荡荡。
怀真言者重又低下头,视线中多出一种忧虑:“他被父亲厌弃了吗?他遇到了怎样的事,竟然让他宁愿舍弃父亲的仁慈于不顾,也要犯下索多玛的罪行?抑或是他落入了我们一无所知的危难,不得不破坏与父亲应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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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没有听说和他有关的消息,”佩图拉博说道,与洛嘉一同简单地回顾着与二号原体相关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