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卢佩卡尔,一小时前,钢铁勇士与英特雷克斯的初期谈判刚刚告一段落。即使我很高兴接到你的联络,我恐怕也只能用我这从浅眠边缘惊醒的朦胧睡意,来与你交谈了。”
这一句话由佩图拉博制作的语音模型完成朗读,铁之主本人则勉强晃着一头的数据线,从桌面上将自己的头撑起来。
他抬起眉毛,双手揉了揉脸,接着才是缓缓睁眼,打开挂在桌面上的全息成像,对荷鲁斯露出一副标准的平静面容。
荷鲁斯·卢佩卡尔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就连头顶也光亮非凡。他为佩图拉博的反应小小地吃了一惊,而后歉意道:“我不知时间如此巧合,你先休息,十小时后我再回来。”
“不,”佩图拉博彻底清醒,同时分出一条线路让机仆去给他倒一杯水。“十小时后是第二轮洽谈,我们将进入社会法律的层级,而钢铁勇士将试着说服英特雷克斯承认帝皇的称谓。有什么事让你想要与我分享?”
“其实也没什么,”荷鲁斯矜持了几秒,然后掩饰性地把头偏开,仿佛突然明白他突兀的联络请求不仅不必要,而且不庄重。
佩图拉博决定不告诉他,他们之间这种跨度极大的星语全息通讯,依靠的可不再是穹顶下无声祈祷的星语者,而是莫尔斯本人。
“你知道我在乌兰诺区域的边缘,佩图拉博,”荷鲁斯说,“我们刚刚完成了几支军队的协调调度,罗伯特·基里曼和安格隆都同意前往夺还星系的外围行星,而我将尽快地直入乌兰诺核心,以斩首为目的,将兽人的首领消灭。”
“安格隆也在?”佩图拉博注意到其中的一个名字。
“的确,原本察合台要来,但他去和圣吉列斯一同清扫拿非利的残党了,安格隆便与罗伯特一并来到了乌兰诺。
“在我意料之外地,安格隆提出了许多很有针对性的出色建议,他对于绿皮兽人的了解简直令我大开眼界。”荷鲁斯在盔甲内耸了耸肩膀,他的眼睛在复仇之魂号和全息投影的双重光照下微微闪光。
“正是他完善了我们接近一半的进攻计划。”他说。“看来我以前对我们这位兄弟的估算,还是偏低了不少呢。”
“每个基因原体都有不同的经历。如果还需要更多关于对兽人作战后收尾工作的建议,你可以去联系罗格·多恩。”
佩图拉博友善地建议,这换来了荷鲁斯心照不宣的大笑。“他与兽人实在是命运相交!”
“命运!”一道陌生的歌声传入频道。荷鲁斯愣了一下。
佩图拉博摇摇头,“为表友好,英特雷克斯送我几只‘鹦鹉’,据说是他们根据典籍上记载的旧地球鸟类,重新培育的特殊品种。现在它只会几个简单的词,比如……”
他驱动新安装的自动投喂仪器,给小鸟扔下几粒食物。
“铁之主!”小鸟歌唱着,笃笃地埋头啄起鸟食。
佩图拉博将挂在空中钢笼里的红羽金冠鹦鹉的图像同步送给荷鲁斯,这引得牧狼神好奇心大发,目光盯着那只小动物长长的多根绯红尾羽,和光泽明丽、如同燃着金焰的殷红羽翼,久久无法移开。
“我想和你换地方了,”他可惜地说,“就算为了这些小礼物。”
“他们的使节说,最后它可以长到数米长,复仇之魂号有地方容纳吗?”
“别小看我们的旗舰,尽管它比你的铁原小了一个量级!”荷鲁斯摇头,“所以,英特雷克斯怎么样?”
“他们的友善出乎意料,而莫尔斯就在场。也许帝皇的工匠会带来额外的小麻烦,但他能确保整個谈判的大方向不出偏差。”佩图拉博说。
“他确实值得信赖,”荷鲁斯说,不知何时起,他对莫尔斯的评价日渐增高。
“乌兰诺呢?”佩图拉博礼貌地问,同时分心处理起英特雷克斯人送来的文件目录,主要包括科技合作和共享等方面。他早已不习惯让思维长期单线运行,这只会让他感到若有所失。
“补给到位后,我们就准备作战。除了罗伯特和安格隆本人来了之外,洛嘉……”
荷鲁斯的表情微微变化,一抹严肃闪过他的脸。
“兽人得到的将是哈尔哈拜特的造访,洛嘉说他们已经应对了太多过于轻松的战场,必须重拾对自身的磨砺,来锻炼直面帝皇之敌的精神。
“因此,洛嘉将他的半支军团连同指挥官派至乌兰诺。”
“指挥官还是艾瑞巴斯吗?”
“对,他百来年没换教团长。洛嘉自己带着穆里斯坦去了圣杯扩区,康拉德起的这个名太能吸引我们的怀真言者了。”
“他对伱的信任也非比寻常,”佩图拉博为奥瑞利安的决定吃惊,即使是罗格·多恩,也不可能将半个帝国之拳交给他来带领;马格努斯更是对待人事调动尤为谨慎。
“我们终于谈到我为什么要来找你聊天了,”荷鲁斯的神采再一次被光芒点亮,“洛嘉可不是把军团交给了我,父亲也来乌兰诺了,洛嘉向帝皇献上了他的半支军队协助作战。”
他挥了挥手,“父亲决定率领军队,完成一次佯攻,让我来完成负责最后一击。”
“冷静些,喝口水,”佩图拉博悠然地说,从机仆的托盘上拿过他的水杯,喝了一小口,“我就知道,能让你如此兴奋的事,必定有我们的父亲的参与。”
“嘿!”
“我说错了吗,我的兄弟?”
“你看透了我,我却没有看透过你。”荷鲁斯抬了一下他的双眉,笑容变得无可奈何。
自从许久以前被莱昂·艾尔庄森戳破一次他的心理后,荷鲁斯对提起此事的接受程度便大有上升。
“难道从我们两百年前的初遇之日起,你就看穿了我吗?”牧狼神笑道。
“与你一样。”佩图拉博平静地回答,在话语中藏有深意。“还有什么在困扰你,我的兄长?”
荷鲁斯简直为佩图拉博突如其来的称呼受宠若惊,也惊奇于佩图拉博怎么会看穿他的深层想法。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垂下头:“我在想这意味着什么,佩图拉博。而且我想,这些话只能与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