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样明晃晃的异端行为,我们怎么还需要找理由去宽恕呢?拒绝了真神的光辉,他们早已不再是祂的儿女。”
“帝皇的血脉因灵命而传承,”牧师恍然地说,“您教导我们,并非生而为人类,便生而为祂的子女。‘祂的灵住在你们里头’,若是未能用信仰来得到真理的灵,他们就不属于祂。”
“正是如此,”洛嘉微笑,“好了,去吧。我们仍要前往圣杯扩区,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此。”
在牧师们离开游子圣堂后,洛嘉·奥瑞利安走向彩窗边,注视着外侧那颗渺小的星球。
文明的灯火如繁星散落,勾勒出星球内城市与郊野的边际,然而正是这样一颗状似美好的星球,却胆大妄为,冒犯帝皇的名讳,盗用祂的意志。如此荒诞的愚昧必须被抹除,旧世界无疑需要得到彻底的重塑,才能以全新而洁净的姿态,获得帝皇的恩典。
他闭上眼睛,想象风暴鸟在世界上空的盘旋,烈火被降下,喷气引擎卷动的气浪在炽热的等离子爆炸中翻滚……愚蠢的异端跪倒在地,嚎哭着恳求宽恕。
可谁能宽恕他们呢?
洛嘉睁开眼睛,紫罗兰色的双眼里宁静地倒映出游子圣堂中的烛光。
唯帝皇可以宽恕他们,洛嘉想,若他们可得救,在脱离尘俗后,他们自然能够前往祂的国度,化作祂力量与权能的一部分;若他们罪无可赦,那么那扇门将不会敞开。
而他所要做的,只是送他们去见祂而已。
不知从何时起,洛嘉·奥瑞利安已经笃信帝皇的确拥有一个为死魂灵提供的神圣国度,他相信这来自于帝皇的启迪,并欢欣地接受了天上之国的存在。
这一切都与经文中书写的故事愈发相合,使得洛嘉常常沉浸在追寻祂带来的幸福中,以至于不得不频繁自省,不可忘却他应有的谦逊。
“奥瑞利安,”他的一名子嗣通过通讯频道呼唤他。
洛嘉对着颈扣上的收音阵列温和地回答:“何事?”
“帝皇的忆录使申请进入科尔基斯,他名为罗伊德·达尔。”
“批准吧。他若有需求,尽可能满足他。”洛嘉微笑道,结束了这段插曲。
三天后,54-19的“帝皇”被处死,当地的集权政府被怀言者彻底摧毁,只有少数顽固分子还躲在南半球重峦叠嶂中的堡垒里,控诉着怀言者对他们的无端袭击,以及残忍的灭绝行为。
洛嘉从不听异端或异教徒的胡言乱语,54-19的征服只是顺手为之的小事。在他心中,前往圣杯扩区,探究“圣杯”这一神圣称谓的隐喻,以及传言中的梦魇太阳,始终是他心头的首要大事。
“但我仍然希望您能够前往地面一观,奥瑞利安。”他的牧师说。
“是他们的反击阻止了我们的推进吗?”洛嘉问,“我以为他们只是科技落后的愚昧异端。”
“他们不曾阻碍我们,也的确思想落后、技术原始。但一种未知的信号在山区干扰着我们的通讯,一种被他们称为‘萨姆斯’的事物在发出亵渎的低语。”
“所以,你认为我需要亲自去看一看。”洛嘉沉思着,从帝皇圣像身前起身,“带我去看看吧,牧师。”
“是,奥瑞利安。”
他们降落在54-19号星球的耳语山脉,山风凛冽,气候严寒。正如怀言者所发现的,耳语山脉中的确徘徊着一阵幽幽的低语,声音暧昧不清,随着山间的雾气与寒风拂来,甚至侵入了怀言者的通讯频道。
洛嘉发现自己能够听清“萨姆斯”的言语,这让他心中燃烧起冰冷的怒火。
“萨姆斯就在你身边……”那污秽而邪祟的生物孜孜不倦地诉说着,“萨姆斯是终结,萨姆斯是死亡……萨姆斯在尽头等待……”
这道低语甚至削弱了怀言者所面对的原住民,当他们见到那些冥顽不灵的对抗者时,他们常常早已陷入疯癫的呓语,在自我毁灭的边缘徘徊。即使仍然保持清醒,也只能惊慌失措地跪在怀言者身前,乞求他们不要继续深入耳语山脉,因为“灵界与现世的界限在此模糊,黑光透过帷幕而来”。
洛嘉·奥瑞利安不为所动,灰烬之环燃烧一切敌人。一座座堡垒被摧毁,古老的隧道与迷宫得到彻底的净化,凡人的惨叫盖过了萨姆斯的耳语。他们跨越冰桥,横穿要塞,拆解神殿的一砖一瓦,摧毁耳语山脉既有的一切原始信仰。
牧师们高声朗诵帝国的真言,用真正的信条来抵御萨姆斯的耳语。原住民被怀言者的颂念吓到无法言喻,似乎帝皇正是他们最为恐惧的事物。
“他们畏惧真言,”洛嘉·奥瑞利安满足地说,率领怀言者行走在幽邃的山洞中,听着水滴从墙面上滴落,烈焰在油上熊熊燃烧,“他们畏惧真正崇高的真理,害怕能够洗涤灵魂的祷言。黑暗过多地蚀刻了他们可悲的灵魂,让他们无法接受真正的光明。”
接着,墙上的水滴组成了一种隐隐约约的节律,似乎是某种传达信息的编码。
洛嘉侧耳倾听,“萨姆斯就在这儿……在黑暗之中……萨姆斯在太阳下……”
他冷漠地忽视了这些编码,拒绝聆听邪魔的呓语,直到前方探索的牧师送来了新的回应:“奥瑞利安,我们发现了一副壁画,那是完整的泰拉地图,旧泰拉地图,其上仍有海洋与山峦……还有——”
一阵打斗的声音,火炮在隧道深处隆隆作响,宛如大地或岩浆的心跳与震颤。洛嘉等待着,很快,牧师再度回答:“我们发现了一个单独的原住民,劝告我们不要继续靠近,前方就是黑暗与毁灭的领域。该原住民已被处决……”
第二阵枪声大作,牧师满怀疑惑:“原住民似乎一度在死后重生,也许是身体改造……”
在第三阵枪声响起前,洛嘉打断了这个循环。
“问问他的名字,孩子们。”他柔和地说。“若他宁死也要诉说,那就听听他的话。”
数秒后,那个原住民得到了通讯的机会。令人意外地,他所使用的语言,是泰拉的哥特语。
“约翰·格拉玛提库斯,”他不情不愿地哑声回答,声音里夹杂着疼痛导致的颤抖,“诸位大人,我来自泰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