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烟在字里行间都捕捉到跳跃的欢快,只觉连咳嗽也好了很多,忙从药箱翻出几味药吃了,又佩服自己“心有灵犀”地提前寄钱过去。
胡九终于成家立业了——可,她所问之事还能有眉目吗?
但她向来万事不多纠结,只思虑着赶紧给胡九置办点礼物,成婚总是人生大事。
杨烟立刻换了棉袍,围上棉围巾遮掩脖颈上未褪净的吻痕,套驴车上了街。
去钱庄取回之前存的一百两银子,连带手中所有,买了几匹绸布好料给新郎官和新娘裁衣裳。
又包了玉镯一对,尽管不是太懂,却也到胭脂水粉铺流连一圈,买了一小箱京城时兴的瓶瓶罐罐。
而前几日在杜风挂满春宫图的房间突然开了什么窍,记起曾在某个书坊见到过的春宫画册,也面不带臊地买了来,稍稍翻了几页又心惊胆战地合上。
和其他一并装了个大木箱,修书后以蜡封好。
一切停当杨烟却没去驿站,她到清州设在京城专供商货运输的镖局,押了趟随最早货运车马去七里县的快镖。
掌柜信誓旦旦地保证,半月必达。
杨烟心下才妥帖,手里不过剩下十几两银子,又去香铺药铺买了些制香材料,准备开开源。
公子王孙她已不敢招惹,实在不成,只能去街头卖艺了。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脖后冷飕飕地疼。
回到客栈又分门别类碾了香粉,将胡九的药丸一并碾碎混合,蒸香泥,搓香球,忙碌着做香做到深夜。
——
二月初九,春闱日。
五更更鼓一响,杨烟便跳下床捧着箱子迅速起身去客栈门口等着。
没多久,苏可久一身举子圆领儒衣,头戴儒巾,背着书箱出现在客栈门口,手上还拎着个点心盒子。
“大哥果然仪表堂堂,筹谋数载,只在今朝。”
杨烟笑着作揖:“愿毫无顾念轻松上阵,我觉得你闭着眼睛写都没问题。”
“借你吉言。”苏可久笑了笑,“烟儿,这些年……”
杨烟连忙制止他: “打住打住,还没考呢,等你考上了再来谢我嘛。”
“好。”苏可久点了点头,又望了她一眼,似要将她的模样记住。
只见她又穿上灰衣鹤氅,梳上道髻,扮作小道士的样子。
虽然有些古怪,苏可久也无暇思虑其他。
而就在他瞅着杨烟发愣时,尚书府的马车已到了门口。
萧玉何撩起棉帘子:“贤弟,走啦!”
杨烟闻声抬头,分明看到同样儒衣的萧玉何背后还坐了个容貌秀丽的粉衣女子。
“我走了,考完见。”苏可久没再犹豫,转身上了马车。
“萧大哥,祝你考试顺利!”杨烟上前一步,对萧玉何作揖。
萧玉何一脸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红锦袋亮给她:“借小道长吉言,这不还有你给开光的文昌密符么?”
苏可久刚刚坐定,眼睛似被什么刺到突然眯了一下。
十七岁生辰时,看龙舟赛回来的路上杨烟也给了他一个。
原来……竟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将手探进怀中,摸到那个一直贴身放着、连金线都因频繁摩挲而松脱的锦囊,手指又轻轻捻了捻。
杨烟自然看不到苏可久的表情,只对萧玉何粲然一笑,摆了摆手:“你们快去吧!”
“走吧哥哥。”寂桐在身后催促,萧玉何才放下帘子。
目送粼粼的马车走远,客栈暗处登时跃出两名铁甲禁军,冷冷对着杨烟说了俩字:“请——吧。”
杨烟已觉心无挂碍,转身快步跟上他们,在御水长街上了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