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尔·洛哈尔斯即将破碎,他面前的千百条路通通消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虽然这条路有我陪同,但也不能称得上是条好路。他会崴脚,我也会,我们会摔得满脸鲜血”
“还有你,马卡多,如果我们到时候不得不前去作战,除伱以外,又有谁能引导这个帝国?”
帝皇终于停下脚步,表情变得哀伤。他看向他的朋友,那凝视失去了焦点,如湛蓝却毫无生机可言的天空。
“你会非常累的,如果事情真的向那种局面发展。”他如是说道,像是在用自己的经验总结,又像是真的窥见了未来。
“你会疲惫到想要终结自己的生命,或干脆远离这一切。而且,你无法向任何人倾诉,没有人能理解你,哪怕是罗格·多恩。”
“他活着就已经算得上是在帮我了。”马卡多绷紧脸,如是说道。“总比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的阿尔法瑞斯好。”
帝皇微笑着摇摇头,没对这句话置以任何评价。
掌印者近年来非常喜欢抱怨,听上去好像怨气满满,但实际上只是一种他独有的玩笑——而有趣的点就在这里,只有帝皇和卡里尔能明白他是在开玩笑,其他人只会把这严肃对待。
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路,直到抵达某处临界点这里很暗,四周充斥着令人不安的呢喃低语。如果帝皇离去,或撤去力量,这里大概会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马卡多严肃地四处凝望,眼中已经亮起了灵能之光。
“这里需要我才能维持。”帝皇扬起手,一片金光从他手掌心中亮起,他挥手,将这光辉推向了不远处。于是黑暗便立刻被驱散,呢喃着的低语也消散了。
“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无法复现这种材料,甚至没落的灵族自己也不可能再建造任何一个新的网道了。它们可以修缮、维护,但无法建造.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算不算它们这个种族正在走向末路的虚影?”
“从那个东西诞生开始,它们不就已经注定毁灭了吗?”马卡多反问道。“你是在明知故问,还是.?”
“我想我可能只是多愁善感吧。”帝皇不置可否地说。
而掌印者知道,他在说谎,他就是在明知故问。但是,为什么?
马卡多充满怀疑地看向他唯一宣誓效忠之人,后者则平静地回以凝视,两人开始再次用老方法交流了起来——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使用的社交礼节。那个时候,掌印者还是一个组织的名称,而非一个人独有的称号。
在网道中,人类之主与他的忠仆各自手持一把尖刀,开始挖掘对方的内心。就算鲜血淋漓,也决不罢休。
“你在害怕。”马卡多毫不客气地率先开口。“你担心人类的未来陷入黑暗中。”
“而你在害怕我们都离去后的未来。”帝皇以漠然的语气回应。“同时,你还担心卡里尔·洛哈尔斯会成为那些最糟糕未来中的模样,将泰拉、人类和银河一起拖入无休止的复仇螺旋之中。”
“难道你不担心?”马卡多冷笑起来,双眼蓝光大盛,让他看上去似乎突然变得年轻了。
这具年老衰颓的躯壳在过盛的灵能下显露出了应有的模样,一个银发的年轻人在他的影子里怒气冲冲地质问着帝皇,满脸生气。
“我不担心。”帝皇说。“卡里尔·洛哈尔斯比你我都更早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因此他很早就完成了锚点的稳固。要达成那些最糟糕的未来是有一个前提的,但康拉德·科兹.不会死去。”
“实际上,马卡多。”
“什么?”掌印者粗暴地问。
“我更担心你。”帝皇说道。
他表情严肃,语气冷冽,目光却满是担忧。掌印者气愤地看着他,眼中蓝光熄灭了,终于主动地扔下了那把握在手里的尖刀。
“你这是作弊。”他阴沉却也平静地说。“你不能每次都将话拐到我身上来,而对你自己的情况视若无睹。”
“强者理应承担更多。”帝皇微笑起来,转过身,又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走了回去,马卡多依旧紧随其后,同时等待起了帝皇的下一句话。
他还有种预感,这会是他与他的主君,在今日这场对话中,他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而我是人类之主。”帝皇平静地说。“除我以外,无人拥有牺牲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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