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拉格人终于从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全然愤怒的低吼,却没有失去理智。
他调转统御之手,将它对准自己脚下和身边,下挂的爆弹枪开始连续开火,扫荡起了沼泽,将其中那些试图阻拦他步伐的东西统统打成了碎肉。
大怀言者再次张开双臂,并平静地开始在泥沼之上行走。他赤足走着,皮肤上冒着金光,淤泥不能沾染他的脚面,甚至不能对他的移动半点困扰。粗看之下,简直仿佛行于水面。
他低头看着正在越陷越深的罗伯特·基里曼,轻声叹息了一声,面上满是怜悯之色。
“战争已经进行到了这一刻,而你仍未看清一切的真相。”他慢慢地开口,世界仍然嘈杂,他的声音却压过了一切。
极限战士们有心救援,而怀言者们则死死地拖住了他们。受祝之子不计代价地跳入他们中央,以完全不顾生死的姿态开始战斗。其目的非常简单,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马里乌斯·盖奇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第一战团长目眦欲裂地看着那个所谓的‘洛珈·奥瑞利安’从腰间缓缓拔出了一把闪着微光的匕首。
“我已经厌倦向世人布道演讲了,兄弟,这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你们也不会听。”他如是说道,表情在悲悯中也带着强烈的恨铁不成钢。
“哪怕真相已经冲到了你们眼前,你们也不听,而是愚蠢地为了一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前仆后继,无意义地死去。如此之多宝贵的生命,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浪费。”
“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他会为此感到哪怕半秒钟的悲伤?你们的生命本该用在更好的地方,如果将这些死者交给我,人类现在恐怕早已跃升至一个新的境界!届时,哪里还需要所谓大远征来重新唤起我们过去的荣光?”
他慢慢地靠近已经半边身体都陷入泥沼中的罗伯特·基里曼,将那枚匕首贴近了他的脖颈。
“再会了,兄弟。”伪物如是说道。“我会为你留出一个席位。”
基里曼平静地凝视着他,伪物眉头一皱。
淤泥爆发。
统御之手嗡鸣着震出泥潭,一拳便打碎了洛珈的头颅。沼泽狂涌,其中秽物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在你使用那些邪恶的术法以前,好好想想一件事!”基里曼朝着无首的尸体咆哮。“想想动力剑,想想动力拳套和它们的运行原理!想想人类从古至今握在手里的武器到底是以何种方式运作!匕首是可以被投掷的,你这蠢货!”
他眼中光辉大盛,泥潭开始融化,在极高的温度之下冒起了青烟,化作了漆黑的灰烬。马库拉格人就此轻而易举地脱困,他扔出赤诚短剑,将那扭曲的尸体穿胸而过。
短剑嗡嗡作响,庞然巨力穿透了长袍和胸骨,从后背穿出,带着尸体一同钉入了地面。尸体本已失去头颅,却在此刻爆发出了货真价实的尖叫。
诞生自亚空间内的蛆虫代替血液从血管中喷涌而出,四肢抽搐,权杖掉落在地,书籍封面上的人脸也一同哀嚎了起来,很快便彻底化作灰烬。
欧尔·佩松面带严肃地看着这一切。
“看来他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康斯坦丁·瓦尔多冷静地说,并迅速地评估起了战场的形势。“他们都不需要。”
他话语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极限战士们——在原体取得了胜利后,他们便再无任何需要担忧之事。
于是,战争之子们的毁灭本性开始在复仇欲望和高涨怒火的驱使下卷土重来,带着极限战士们横冲直撞。
尽管两方在高端战力上其实差距不小,一个受祝之子往往可以接连杀死十来名极限战士。但他们众志成城,没有半点畏惧,竟然硬生生地开始扭转局面。
“什么?”欧尔·佩松却皱起眉,显然对此有不同意见。“你在说什么?”
“他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瓦尔多再次重复。“如你所见,罗伯特·基里曼和他的子嗣是勇敢无畏的战士,他们自有办法对付这些敌人,他们不需要一支两个人的援军。”
欧尔将视线移到了他手中的长矛之上。
“你想说什么?”瓦尔多问。
“你不觉得那位原体比起你才更需要这样的一把武器吗?”欧尔耸耸肩,如是说道。“你说这里是皇宫外墙,我虽然一辈子都没来过这地方,但至少我知道他的喜好。”
“能被称之为皇宫的地方一定大的惊人,如果他们要负责整个外墙,那他们就要面对难以计数的苦战。这把武器在你手里似乎不会再起到多少作用了,你要为我带路,不是吗?”
“所以呢?”禁军元帅一字一句地问。
“嗯,我的意思是——”欧尔斟酌着说。“——比起一名信使,一名战士倒更有资格拥有好的武器,你认为呢?”
禁军元帅转身就走,懒得面对这样的侮辱。链接之中,他的主君正在劝说他放下心中成见,以更平等更冷静的姿态去对待欧兰涅斯,或欧尔·佩松。
但瓦尔多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且不提欧尔·佩松在他眼中到底有多么不知好歹,光是他曾背叛过人类之主这一件事,便已经让瓦尔多无数次地心生杀意。
当然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现在正在某种程度上小小地违背他的主君。人类之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不做任何反应,甚至隐有欢喜。
欧尔·佩松无奈地追上他,开始跟在他身后行走。要在已经成为废墟的皇宫外墙辨识出一条可以通往他们目的地的路自然是十分困难的,但瓦尔多知道更多事。
比如,在最开始时,欧尔·佩松距离他的目的地实际上只有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可是,他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抵达那里。至少在他挂在胸前的那块宝石真正成为‘宝石’以前不行.
禁军元帅思考着这些事,却忽然握紧了手中长矛。他警惕地将欧尔·佩松护在身后,日神之矛化作一道辉光向前递出。
在猛然袭来的漆黑浓雾之中,一只巨大狰狞的利爪被他瞬间洞穿。然而,长矛终究无法产生足够的反作用力来阻挡它,巨爪来势不减地命中了瓦尔多,将他狠狠地击飞了出去。
欧尔·佩松微微一愣,便看见黑暗中探出了一只巨大多毛的兽首,它咯咯直笑,口吐人言,脸上明明还有剑痕,却表现得满不在乎。
“萨姆斯!萨姆斯来咯!”它狂笑着咆哮。“你好啊!欧兰涅斯!”
它知道我的名字?!
欧尔·佩松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却已经没有更多时间来思考。他的本能再一次开始运作,迫使着他低头翻滚,躲过了恶魔的另外一次挥击。
禁军元帅则在此刻挥舞着一把长剑回到了战局之中,表情没有半点动摇,仿佛始终如此。恶魔在黑暗中开始朝他们步步逼近,极具压迫感,却又在关键时刻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它咕哝着低下头,身躯僵硬地看了眼仍然卡在利爪间的长矛。一双缠绕着诺斯特拉莫精金特有闪电纹路的双手握住了它,沈的面容在黑暗中惨白的泛着光。
“你想跑到哪里去?”他冷冽地问。
恶魔咧嘴一笑,在它身后,属于安格尔·泰的咆哮声也立刻传来。
“为了奥瑞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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