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甚好!”刘辩看着手中的奏书赞道。
见被他召来相见的赵谦有些不明所以,刘辩直接命郭胜将他手中的奏书递给了赵谦。
“如今可谓是双喜临门啊!”刘辩兴致不减,“不仅犍为郡的叛军得到了解决,蜀郡的羌人也选择了归降,这其中,都有赵公的功劳啊!”
赵谦闻言连忙推辞:“陛下称赞,老臣实在愧不敢当……犍为之事在于将士敢战,蜀郡之事在于荀公达运筹帷幄,老臣不过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此番他父子虽然在益州的战事上各自有所发挥,可同时也将赵氏在蜀郡的影响力展露无疑。
甚至在阴差阳错之下放大了赵氏的影响力。
他有些担心天子因此而对赵氏在家乡的势力有所忌惮。
“赵公何必过谦?若无公相助,叛军只怕还会龟缩城中,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自取灭亡。虎父无犬子,令郎毛遂自荐,凭一己之口舌说服羌人归降,将来在史书之上也是一段佳话!”
“如此大才,担任郡中文学实在是屈才了,想必此时,令郎已经被公达任命为功曹了。”
赵谦听完,又是推辞道:“陛下,小儿无知,恐难当此重任……”
文学和功曹两个职位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刘辩笑道:“昔日祁黄羊内举不避亲,如今在赵公这里,怎么就反过来了?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焉能使贤才不得已用?”
“且立武备以秉威.明赏罚以正法,此乃大道也!”
赵谦此时才回过味来,他终于明白了皇帝此番召见,既不是要咨询什么政事,也不是想趁机打压,只是单纯地想要夸他。
并且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被夸了。
明白了其中三味的赵谦一改口风,不再推辞半句,对于皇帝的称赞,全都做着谦虚的样子实际上却张开口袋照单全收。
一时间君臣之间你夸夸我,我夸夸你,其乐融融。
蜀郡的反应再度向刘辩揭示了一个明确的现实――豪族豪强们绝非一条心。
有人在意田亩里的那些人口和收成,但也有人会更倾向于抬头往上看。
次日,朝会之上,刘辩公然宣布了他的任命――
侍中赵谦被拜为城门校尉,执掌雒阳城门宿卫。
城门校尉秩比二千石,依汉家故事,此职多为外戚宠贵所担任,偶有德才兼备者,皆是名臣所属。
譬如前任城门校尉,便是中常侍赵忠的弟弟赵延。
涉及到军权,不能简单地用官秩来衡量。
赵谦之弟赵温为右扶风丞,论及过往功绩,被拜为议郎入朝。
前者倒也罢了,赵温的任命其实完全没必要放到朝会之上宣布,但刘辩还是这么干了。
他要告诉那些遍布天下的想要进步的人才,该如何进步。
有赏就要有罚。
被流矢所伤的蜀郡太守王然终究没挺过去,逝者已矣,刘辩便没再追究他的罪责。到底是二千石,明面上还是因公殉职,刘辩必须得让他体面。
荀攸到底还有巴郡要管,接任蜀郡太守一职将会是性格刚烈率直的侍御史审配。
考虑到荀攸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蜀郡的污秽一扫而空,审配到任后势必还会继续追查,只能说蜀郡的豪强们有福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应得的福报。
安西将军桓典因为在蜀郡屯田上的重大过失,迁为议郎。与赵温相比,桓典的这个议郎明显就是贬官了。
也就是他在后续的平叛过程中和种拂一起站稳了立场,不然免官都是轻的。
种拂亦有监察失职之过,但屯田本就不是他的分内事,是以他还保留着刺史之职。
只是在年末的考评之上,会被重重地记下一笔,来年能否再担任刺史,就不好说了。
犍为太守任岐则因贪功战败而免官……自其以下,皆因功过而赏罚有差。
随着朝会的结束,刘辩的赏罚开始传向各方。
“赵公取赵延而代之,实在是可喜可贺!”
“恭喜赵公!”
刚一下朝,赵谦便被多位朝臣围住,恭贺寒暄。
如今朝臣们虽然都很有默契地不再公然叫嚣着对宦官喊打喊杀,但没事骂骂宦官,闲着也是闲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谦一一回礼。
当初赵谦带病入京,先后担任执金吾和侍中,在朝臣中几乎没多少存在感。
可现在,大家都明白,这位已然得了圣眷。
既如此,当然要趁此机会结交一番了!
……
于此同时,忽然丢了官职的赵延也没听闻自己的去处,遂找到了他的兄长赵忠哭诉。
赵忠历经三朝,如今年岁不小,双鬓已然斑白。
他看着哭诉不止的阿弟,沉默不语。
赵延哭了半天,却没觉察到他的兄长有什么反应,不禁抬头想要看看赵忠的神情,却正对上了赵忠看向他的目光。
赵延的哭腔一滞。
赵忠这时才问道:“你有多久没有回乡了?”
赵延摇头,他们是冀州博陵郡安平县人,但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回乡是什么时候了,在他心中,家乡哪里比得上繁华的雒阳。
赵忠说道:“我在安平的旧宅自从修成之后就没有住过,你如今无事,不妨代我去看一看,若遇到破败的地方,及时修缮。”
以汉制,县城所在之乡谓之都乡,其富庶程度普遍高过在野之乡。是以在列侯之中,都乡侯的地位是要高过某某乡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