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44.故事
“……总之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从沉睡中苏醒,他在自己的身上披挂起黄金的甲胄,胯下则骑乘着历史上名为乌骓的骏马。”
“芬里厄与奥丁分别在尼伯龙根中树立起属于自己的王域,赫赫威严在四壁回响,神与神在互相冲杀。我和路明非赶到的时候都震惊了,眼前发生的事情超过任何语言可以描述的史诗,直到那时候我们才知道龙与龙之间的战争是何等残酷。”
“我们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双方的冲杀变成了三方的混战,事实证明龙与龙也并非同一个阵营,他们不分善恶不分正邪不分好坏,只分立场。”
“每个人、每条龙,在故事开场的时候都站稳了立场,再不肯动摇,他们在神话中就开始搏杀,直到倒下,也不说一句忏悔的话。”……
随着昂热开始讲述一个发生在BJ地下铁尼伯龙根中慷慨悲壮的故事,白色的蒸汽就从每个人的茶盏中缓缓升起来,氤氲在这小小的茶室里。
恺撒与楚子航无声地对视对视,随后眼神交错,仅仅这么一瞬间谁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与不解。
按照昂热的意思,他和路明非以及不朽者们一起提前所有人进入尼伯龙根,并在尼伯龙根中遭遇了已经苏醒的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和在此时赶到准备吞噬芬里厄的奥丁,三方展开惨烈的混战,学院派遣的不朽者军团覆灭,芬里厄被杀死,奥丁逃离。而因为尼伯龙根执掌者的死去,那个以纵横扭曲的地铁线路为基础存在的死人国度便也开始分崩离析,他们甚至无法带走芬里厄的龙骨十字便匆匆离开了那里。
茶壶里的水烧开之后正咕噜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楚子航双手环抱,恺撒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老人。
从昂热口中说出的这个故事毫无疑问漏洞百出,首先他们都曾经仔细研究过路明非和昂热两个人的战斗能力,得出的结论是在极限状态下两个人联手能够在短时间内和龙王厮杀,却绝无可能杀死一个真正的君主。
而昂热的说辞中他们则毫无疑问在同时面对两位龙王的情况下杀死了其中的一位,驱逐了另一位。
什么时候密党已经这么了?龙王这种东西也是说杀就杀的吗?
第二个疑点则是尼伯龙根的分崩离析,如果是在去年之前或许恺撒与楚子航都不会怀疑昂热所说死人国度的执掌者死去之后那个国度便会立刻分崩离析这种说法,但就在去年卡塞尔学院接管了三峡夔门水底的青铜城,哪怕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彻底死去,那个尼伯龙根也维持了长达三个月的时间才逐渐从内部开始崩塌。
大地与山之王的王座上曾传言放置着能够开启一切尼泊龙根的钥匙,没道理芬里厄的领域会如此迅速的崩溃。
虽然当时他们确实察觉到了与地铁几乎重合的那个死人国度的消逝,曼斯坦因教授也说他失去了对这个尼伯龙根的感知,可这之中的疑点太多,多得整个事件都像是阴谋。
可楚子航和恺撒又委实没有立场与资格去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因为他的名字是希尔伯特.让.昂热,如果说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就对龙族心怀憎恨的人,那这个人一定是这个老家伙。
“您的意思是在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之后,您和路明非联手杀死了芬里厄,然后驱除了奥丁?”恺撒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并在艰苦卓绝这四个字上用了重音。
昂热深以为然地点头,同时抿了一口杯中的锡兰红茶。
“可校长也你……看上去似乎还不错。”恺撒犹豫着说。
昂热的状态岂止是不错,他简直有点神清气爽气宇轩昂,看上去甚至比执行任务之前还要更加年轻一些,双目之中神采奕奕,整个人都精神饱满。
他不像是才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屠龙之战,倒像是刚带着路明非去做了全套的马杀鸡服务,这时候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满脸容光焕发。
“啊……是的,这身衣服是我在伦敦手工订制的,为此我在年初给校董会的学院年度报表中多加了二十万英镑的预算。”说起这事儿老家伙似乎开始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昂热的名下其实没有产业,但从上个世纪初开始这位就一直靠校董会的拨款维系体面的生活,卡塞尔学院每年会从七位校董的手中得到巨量的资金,这些资金中有相当一部分最终进了他的腰包。
他显然是误解了恺撒的意思,也或许是故意误解。
“不,我的意思是校长你看上去并没有在与龙王的战斗中受伤。”恺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略过学院年度报表中预算造价这回事,即便昂热从校董会手中拿到的钱有很大一部分出自加图索家族。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弗罗斯特经常以这种事情为由头在校董会议上抨击昂热,但校董们都并不在意。
一个有欲望的领袖总好过一个无欲无求的领袖。
而且昂热需要钱,他们又刚好有钱,如果能够以这种微不足道的些微利益换得昂热的支持,对校董会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恺撒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茶室中的氛围便好像凝滞了。
显然,就算昂热是如今密党的领袖又是他们的校长,但恺撒和楚子航还是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解释也没关系,怀疑的种子会就此种下。
“明非是我所见过的最强大的混血种,我甚至一度怀疑他其实是卧底在我们之中的龙王。”昂热的表情变得肃穆,他透过茶盏升起的蒸汽去看恺撒的眼睛,那双雅利安人特有的铁灰色眸子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杀死芬里厄更多的是路明非的功劳,我们到那里的时间节点很重要,大地与山之王和奥丁两败俱伤,他们的状态都很不好。”昂热居然真的开始解释,但从他口中说出的故事与真相全然不同。
“我们当然受了很重的伤,但不要忘记明非的言灵是什么。学院的评估机构给那个言灵取名为救赎,甚至能够将濒临死亡的人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我们当时的状态不算好,但有这个言灵的帮助,我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到巅峰状态。”昂热从桌子下面摸出来雪茄箱子,用折刀撬开,然后抽出来一根削掉末端,用火柴点燃了叼在嘴里。
蒸汽就和烟雾融在一起,昂热的脸若隐若现。
“所以,这就是你们要写的任务报告了。”昂热说,“芬里厄陨落,弑神者……”
“路明非。”
迷雾中恺撒无法看清昂热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对冰蓝色的眼睛深处赫然闪过一丝淡淡的金色。
“可是在这次行动中路明非执行的是绝密任务,我想那个任务并不与芬里厄相关,以我和恺撒的权限无力修改诺玛的任务记录。”楚子航说,他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仍旧就是那副面无情的杀胚模样,可眼帘垂下来,阴影遮住那对永不熄灭的黄金瞳。
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些什么,可楚子航心想不管校长想做什么,那大概都对路明非是无辜的,甚至可能于路明非而言有很大的好处。
如果是这种事情,那他愿意施以援手。
“在诺玛的系统里面,黑卡的权限是第一梯队,而属于校长的那一张黑卡权限则更在第一梯队之上,没关系,我可以更改路明非的任务记录。”昂热眯了眯眼,似乎沉浸在对这支雪茄的享受之中。
“最后一个问题,校长,为什么路明非没有和你一起?还有陈墨瞳和夏弥,我们同时失去了他们三个人的联系。”恺撒端详手中的锡兰红茶,随后小口地抿起来。
“他们没有告诉你们吗?小夏弥最喜欢的乐队晚上在工人体育场举办演唱会,路明非和陈墨瞳都一起去了那里。”昂热显然愣了一下。
恺撒挑了挑眉,他看向身边的楚子航。
“师妹最喜欢的乐队是五月天,我不知道他们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BJ举办演唱会。”楚子航也愣了一下。
昂热摆了摆手,
“没有必要一直陪伴在我这样的老家伙身边,恺撒,子航,想去的话就去,年轻人就该和年轻人一起,你们还没到我这样热衷于在任何一个下午坐在办公室喝茶的年纪。”老家伙终于笑出了声。
看着年轻人们在自己面前一一起身,转身离去,茶室的门被推开,五月的阳光就像是风一样,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落在昂热的脸上,把那张老迈的脸晕出一缕红色。
他真的很老了,老得快死了。
如果不是获得了风王的青睐,大概连走到诸神黄昏降临那一天的信心都没有。
世界从来都是年轻人的世界,昂热的笑发自内心,他愿意把这个世界还给它应有的主人。
同时他也并不全是撒谎,比如那一句“每个人在故事开场的时候就站稳了立场,再不肯动摇,他们互相搏杀直到倒下,也不说一句忏悔的话。”
他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立场是什么?
野火般的仇恨让他站在龙的对立面,但如果那仇恨终于找到了源头呢?
“恺撒。”他叫住了已经踏入阳光里的男孩,恺撒也回头看向昂热。
“如果有机会的话,代我向庞贝问好,告诉他,我会去拜访他的。”
恺撒犹豫了一下,“虽然我很少见到他,可我会转告的。”
门外梧桐树的树叶飘零如雪,楚子航就背着网球袋倚靠着那棵很老很大的梧桐等恺撒,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在落下的梧桐叶中,有几片叶子落在了恺撒的头发上,还有几片叶子落在了楚子航的肩膀上。
路过的女孩们都向这两个颇有些拉风的家伙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一些已经通过了3E考试的学生则认出了这两位居然分别是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和是心会会长楚子航,犹豫着要不要上来搭个话,说不定能和这两位学院中的大人物扯上点关系,自己的大学时光也会好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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