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应该对橘政宗展开全方位全天候的监视。可那困难了,他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全日本最有权势的人,汇聚在橘政宗身边的保护者数量多得吓人,其中不乏擅长反监视技术和反侦察技术的忍者。密党中恐怕很少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这个人的身边,就算有这样的人也不是路明非能调动的。
还有关东支部,以明智阿须矢为首的疯子们大概知道很少的一些内幕,也或许可以以他们为突破点。
楚子航告别了樱,走进房间,恺撒把香槟瓶子朝着他推了推,示意自己倒酒。
“蛇歧八家会就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出一个能够让我们感到满意的答复,据樱说那位犬山家主很愤怒,差点拔刀杀了明智阿须矢。”楚子航说。
恺撒拍拍手,“bravo!”他说。
“蛇歧八家的家主们今天都看到了我们并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弱者,他们的态度会越发恭敬,犬山贺并不是真的想杀了明智阿须矢,他只是在向我们表态,向我们低头。”恺撒说。
这支三人小组的实力够强,蛇歧八家对他们的忌惮也就越深,这并不是坏事,就是要让他们屈服,让他们不敢反抗。
“明天源稚生会来接我们去岩流研究所,水下机器人基本上已经搞定了,据说是学院装备部和岩流研究所共同研发的产物。”楚子航说。
路明非笑出了声,“阿卡杜拉所长和卡尔副部长承认这件事情吗?”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应该是不承认的。”
装备部一向看不起岩流研究所,他们认为真正激发天才潜能的工作方式是一天工作三个小时,花三个小时来打游戏三个小时来玩艺术三个小时来看老电影,剩下的时间全部睡觉,还要无限量供应的汉堡可乐炸薯条。
而不是像岩流研究所的日本人那样每周工作八十四个小时以上,熬掉所有的头发,辛辛苦苦才能弄出来一篇论文。
“希望装备部这次靠谱一点,我可不希望所谓的水下机器人其实是浓缩炼金硫磺炸弹。”恺撒说。
路明非和楚子航对视一眼,心说按瓦特阿尔海姆那群神经病的尿性这件事情大概并非没有可能。
楚子航又摆出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来,路明非捂脸,“师兄你想说什么?”
“樱小姐说明天参观完岩流研究所后,路明非你可以去接上衫家主在东京城逛逛。”楚子航说,神色古怪,表情像是在便秘。
恺撒吹了个口哨。
“上衫家主发育得很棒啊,师弟加油。”加图索少爷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路明非老脸一红,“我们这是展开正常的双边关系,是政治上的延伸。”
“我懂,我都懂。”恺撒说,“就像以前凯撒大帝和埃及艳后之间的政治关系嘛。”他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
路明非无奈地叹了口气,举手投降。
“两位大哥你们赢了,不要告诉夏弥和师姐,我什么都答应你们。”他焉焉儿地说。
“人不风流枉少年,你才该是加图索家的少爷啊。”恺撒颇有些感慨,路明非眼角微挑心说你这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是要闹哪样啊。
楚子航拍拍路明非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摇摇头,然后回了屋。
――
“哥哥说我明天可以出去玩,路明非会来接我吗?”绘梨衣给路明非发了消息,字眼规规矩矩,词汇也干干净净。
路明非刚刚走进自己的房间,他和恺撒喝了两杯,这时候空调吹出的风居然让他有些昏昏欲睡。门在身后关上,门上的风铃互相碰撞放出悦耳的叮当声。
他打了个哈欠,一只手握住手机,另一只手揉眼睛,顺便给绘梨衣回话,
“好啊,我明天去接你,绘梨衣想去哪里玩?”
“想吃寿喜锅,晚上还想吃五目炒饭和烧鸟烩。我们去迪士尼,去浅草寺。”绘梨衣打字的速度很慢,文字风格还和过去一样。
路明非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他记得上一次自己陪绘梨衣去过迪士尼,也去过浅草寺。
“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去的地方。”
“天空树。”
“明治神宫。”
“还有还有,我还想去梅津寺町,和路君一起去,我们一起去吃烤鲳鱼。”
绘梨衣打字的速度好像突然快了很多,她大概真的很高兴吧,可小怪兽从没出过门,不知道哪里好玩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委婉,就这么大咧咧地把以前和路明非去过的地方全都说了一遍。
大概对她来说那些是留下最深印象的地方,绘梨衣其实并不渴望这个世界,她只是在渴望某一个人,渴望那个她生命中的Sakura。
路明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颗心在突突直跳,他摸摸手机屏幕,擦了又擦,好像想拭掉那上面不存在的一层灰。
窗台有一株盎然翠绿的吊兰,此时似乎正在疯长,鳞片般的云层忽然被风荡开,悠然的月牙儿坠下温婉的光。
时间好像在指缝间倒流,成百倍成千倍的倒流,他重新在那个梅津寺町的傍晚拥抱向他爬来的猫一样的女孩,拥抱前的凝视是时至今日仍旧悼念的永恒。
他给绘梨衣发出短信:“好,我明天陪你去。”短信发出去的时候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月牙白的窗帘也被掀起,像是女孩起起落落的裙裾。
路明非放下手中的毛巾,他眺望终于露脸的月牙,心想你是否也在眺望我正见到的风景。
远处静静的大湖上泛着细碎的波光,路明非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因为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有一道人影坐在他的床上。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说是女孩也许不太合适,因为她已经过了那个年纪。
“很久没见了,麻衣姐。”路明非下意识攥紧手机,同时右手按在腰际。
虽然知道对方大概率没有恶意,但就这么出现还是有些太吓人了。
酒德麻衣正在把自己漆黑的长发在用双手在脑后扎成马尾,露出白皙修长的后颈,这样一来她居然有些像是樱,但比樱还要漂亮,也还要冷淡。
眼角修长,扫了淡淡的眼影,形似绯色的刀锋,却并不突兀也并不太过鲜艳,反而恰到好处,被看一眼就会让人心神荡漾。
多年前路明非和酒德麻衣合作过,一起合作的还有一个叫苏恩曦的女孩,那是他第一次下潜三峡青铜城,也是在那一次路明非拿到了七宗罪和康斯坦丁的茧。
不过当时他没能见到苏恩曦,只是通过卫星电话通过话。
“小白兔都长这么大了,真帅啊,来坐姐姐旁边。”酒德麻衣侧着身子,以一条大腿压住另一条大腿,小腿匀婷修长,曲线让路明非都心中一荡。
他干笑一声,“哈哈,麻衣姐你哪儿的话,哪有你那个钢琴家男友帅。”
女孩特意蓄养了长鬓,大致两尺长,黑得如漆,像是浮世绘上的古代日本女人,这样两条长鬓和她高马尾辫的运动少女装束组合起来,反差的美艳扑面而来。
酒德麻衣翻了翻白眼,亭亭起身,伸出双手捏了捏路明非的脸颊,
“我本来在挪威旅游的,可老板都下任务了,他说你遇到了棘手的情况,大概会很需要一个擅长潜伏的忍者,所以我就坐私人飞机来东京咯。”她说。
路明非被捏得摇头晃脑,眼睛却很清醒。
酒德麻衣的言灵是冥照,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她更适合去监视橘政宗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