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烈的风压裹着浪涛般的雪尘扑面而来,路明非的骨骼也爆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如此有力地跳动,力量如河流般在血管中流淌,他仅仅是收腹,紧握的左拳在在雪尘中送出。
路明非确定自己的拳头击中了源稚生的某个部位,龙骨状态和暴血加持下他的骨头比钢铁与青铜更加坚硬,可源稚生的骨头也同样坚不可摧。
第一次碰撞之后狂乱的气浪被掀起,暴雪和白色的尘埃都被荡开,但他们还是谁都看不到对方,只能听到空气中利刃切割狂风的呼啸!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路明非的每一寸肌肤上响起,樱就像是源稚生的影子那样,他出刀她也出刀,上把柄蝴蝶刀刃被气流托住旋转着要切割路明非的身体。
但这个男人肌肉水波般起伏的同时,细密的铁鳞就已经撕裂肌肤带着滚烫的血渍覆盖了全身!
源稚生果然认出了他来,只是依旧如蛰伏的猛虎那样在等待猎物放松警惕。
滚滚雪尘被荡开又落下,路明非收拳之后便将色欲按在腰际。
漆黑的妖魔闪烁着狞亮的黄金瞳撞碎面前山一般的雪幕!
源稚生同路明非说话只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转瞬之间杀机如圆镜碎裂水银迸射!
修狭的双刀巨振着被合为一处,蜘蛛切与童子切安纲在源稚生的手中被由右至左抡圆了劈向仍旧静静伫立在彼处的路明非!
刀势猛烈之极,并不符合源稚生一贯的风格,他是使用日本刀的高手,擅长用极绝的刀术来杀死站在面前的恶鬼。
可龙骨状态开启到这种程度他的挥刀的速度已经快过了他的反应,所有的技巧都失去了意义,唯有绝对的力量!
在见到路明非的那一刻源稚生就明白学院已经知道赤鬼川中藏着真正的神,可那是他和橘政宗之间的秘密。
一瞬间的惊悚让他骨子里都在发寒,这种机密被学院窃取简直就像是蜀汉诸葛孔明对后主上出师表,朝堂之上唯有衮衮诸公,可尚未出岐山出师表的详细内容就已经被曹魏司马懿所获悉,这种无力感和惊悚感不亚于彼时的诸葛亮。
那是雷霆般狂怒的一击,路明非看似全身都是破绽,可视线始终冷冷地凝视源稚生的动作。
他居然并不闪避,而是自腰际向上挥刀,刀锋迎上刀锋,以手腕的力量就轰然格下了源稚生拼尽全力的突袭!
两个人仅在片刻中就以肩相撞,呼吸沉重得像是汽笛的轰鸣,灿金与赤金的瞳孔死死对视。
血腥的味道从路明非的全身弥散开,那些鳞片生长出来时造成的伤势虽然痊愈,但血迹仍留在贴身的衣服上,以源稚生的嗅觉能轻而易举地嗅到那股子浓烈的腥味儿。
原本堆积在两个人肩上和头上的雪在这样凶猛的对撞中已经粉碎了,化作周围那些雪尘的一部分飞散。
“一味的逃,再远也会被命运追上。”路明非低低地说。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她那种人的命原本就已经是以天来计数的不是吗?”源稚生咬着牙,几乎要咬出血来,他在自己的手上加大力量,可是面前的男人纹丝不动。
这家伙简直像是一座山,巍峨地伫立在这里。
被蛇歧八家的所有人盛赞并视作天照命的源稚生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无力,引以为傲的力量和血统被踩进尘埃中摩擦。
“你想杀死神,却不知道自己也是棋子!”路明非猛地回撤闪烁着不详光芒趋于苏醒的肋差,长臂与刀刃一同挥出巨大的弧面。
事已至此,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神的埋骨之地被发掘,阴谋家都要图穷匕见!
源稚生缓缓振刀,后撤一步,摆出一个进攻前的架势,瞳孔中熔岩流淌,呼吸渐渐趋于平静。
“我不在乎什么阴谋,只要能杀死神,就能祛除这个家族流淌在血管中的诅咒。”他说,“以后不会再有下一个稚女了,也不会再有下一个绘梨衣了,所有的悲剧都在我这里终结。”
“你其实挺可怜的……”路明非的声音消散在狂乱的暴风中,两个人同时脚跟发力,与对方交错而过!
他们擦肩,路明非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胜过源稚生,色欲像是拍开两只飞鸟那样轻易地拍开了斜向下斩落的长刀。
三把刀都在接触的瞬间剧震,稠密的火星照亮他们的侧颜。
路明非的黄金瞳闪烁,擦身而过就立刻要负手挥刀!
可忽然飞鸟般的阴影从天而降,樱窈窕的身段赫然出现在与源稚生擦肩而过的路明非的头顶。
她的目光幽冷,黄金瞳像是蜥蜴的竖瞳,风雪托着她飘落,手中质朴的长剑却发出叮铃的奇怪声音破空斩下!
源稚生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路明非的对手,所以准备了真正的后手。
那个女孩才是他的后手。
但路明非只是凌空一握,就握住了樱伶仃的脚踝,然后狠狠往下一掼,窈窕的女孩惊呼着晕了过去。
几乎同一时间源稚生也终于收住了前扑的脚步,他的脸颊和胸膛都被割伤,胸膛的伤口甚至可以看到骨头。
色欲嗡鸣着发出欢呼,路明非居高临下地俯瞰樱,随后振刀,将上面滚烫的鲜血振成红色的雾散去。
此刻源稚生才跌跌撞撞地退后,长刀挂地,缓缓地半跪。
“没用的,很快这里就会封山了,你们得不到神。”源稚生咳着血。
路明非疑惑地回头,“谁告诉你我想得到那东西的?”他说,“我只是想杀死它。”
这时候另一声雷鸣般的爆炸在山的另一边响起,路明非和源稚生都看过去,面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