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周六周日,老外那里都不上班了,方国飞仍然没有回家,还说是忙,不是要和这个应酬,就是要去拍谁的马屁,陪他去钓鱼或者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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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国飞人就是在杭城,徐爱莲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打他的大哥大,没说两句,就说有事情要挂了,或者干脆就打不通。
方国飞不回家,其实还是因为他不想回家,成为了方总方老板,在这个城市已经有些名气的方国飞,在外面都是高光时刻,碰到的基本都是谄媚或者讨好的脸。回到家里,人陡然就矮了一截,徐爱莲还是一张公主脸,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
方国飞说了几次,让徐爱莲不要在省纺织,当那个破出纳了,要么来他公司当老板娘,要么回到家里,还是当老板娘。徐爱莲每次都白了白他,不理会,每天还是继续去省纺织上班,继续当她的出纳。
这让方国飞有了一种挫败感。
他知道,徐爱莲不是有多喜欢省纺织,有多喜欢当出纳,她不肯离开那里,回家或者到他公司来,说穿了,还是从心里看不起他方国飞,觉得他就是一个爆发户,而她自己,虽然老子已经退居二线,公主的架子还摆在那里。
方国飞每天晚上不回家,除了加班之外,他最常去的地方有两个。
那个时候,社会上不再像是前几年,连男女在一起跳个舞,都可能给你定个流氓罪。舞厅从最早的华侨饭店、新侨饭店、友好饭店、杭城饭店等这些涉外酒店,开始走向社会。
中河路和解放路交叉口的地下防空洞,开出了杭城第一家公开的社会舞厅:“丰乐歌舞厅”。一千多平米的空间,被分为棋牌室、咖啡吧、卡拉OK厅和交谊舞池等四个功能区。宝石山下的防空洞,台湾人在那里开起了“流霞KTV”。
那个时候,人们的业余生活还是很单调的,吃过晚饭,除了出门看电影,就是在家围着电视机,电视台也没有几家,大家看的内容也基本相同,都是中央台的电视连续剧。
在地面上的市民们看完连续剧,打着哈欠,开始准备睡觉的时候,在杭城的地底下,这些新开出来的娱乐场所,却是人满为患,大受青年男女的欢迎。
论年龄,三十多岁快奔四十的方国飞,一只脚已经迈进中年的行列,另一只脚,还死死地踩着青年的尾巴不肯放。他很喜欢一只手提着大哥大,踩着八字步去这些地方。到了这里,扭扭屁股扭扭腰,找个套儿(女人)抱一抱,他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放空。
放空就是最好的休息。
方国飞在这里邂逅了一起去广州参加广交会的,那几个歌舞团的女孩子,她们没有演出,就到这里来陪舞,看到了方老板,自然是大喜过望。
女孩们带着新的女孩给方老板认识,方老板出手阔绰,每天晚上,他身边都是美女如云,人数多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谁是谁,在莺歌燕舞里,他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
从地底下钻出来,方国飞带着她们去自己办公室,或者开着车,载她们去某些隐秘的角落。那个时候,城市里没有现在这么光鲜,到处都是隐秘的角落,好像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唯一讨厌的是,冷不丁会有避联防队员的手电筒光柱射过来。
方国飞最喜欢做的,还是带着女人,半夜里去郊外露营。
那时候的人,连帐篷都没有怎么见过,露营更是一个很新鲜的词。方国飞是做外贸的,他公司里有的是老外提供的样品,那种简易的折叠式的帐篷。
方国飞把车开到郊外,找一处水边的草地或树林,把帐篷支开,两个人或者几个人,就挤在帐篷里,互相搂抱着。虽然冻得瑟瑟发抖,天亮起来,钻出帐篷,鼻子还流着清鼻涕,但都觉得很过瘾,觉得这就是浪漫和时髦。
自己都和电影电视里那些老外一样,晚上睡过帐篷了,哼。
徐爱莲不是傻子,方国飞不回家,她隐隐约约也知道他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徐爱莲心里恨得痒痒的,但表面就是不说,更不吵不闹。她觉得自己要是和方国飞又吵又闹,那就是和他一般见识,和那些女人一般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