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日,午后,阳光灿烂。
御史台隔壁,谏院。
苏良大步走进院子,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不远处竹椅上晒太阳的钱明逸。
其脸上,结痂的两道长疤在太阳下甚是显眼。
如同遭受了黥刑一般。
钱明逸听到脚步声,扭脸一看,没想到竟是苏良。
他当即将头扭过去,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若不是苏良故意绊李定一脚,钱明逸也不会落了个“假撞柱官”的称号。
假撞柱官,乃是民间小报为他起的外号。
如今已经被百姓叫火了。
瓦舍里的艺人还以此事为主干创造了一个诙谐有趣的皮影戏故事。
观者如云。
都快传遍整个汴京了。
这对钱明逸的仕途,负面影响甚大。
他觉得自己的台谏生涯可能就要结束了。
他恨透了苏良。
若不是他觉得以自己的身板打不过苏良,可能已经抡起椅子动手了。
苏良面带笑容,径直走到钱明逸的面前。
“子飞兄,在这里晒太阳呢!愚弟有事需找子飞兄帮忙,可否聊两句?”
说罢,苏良从一旁搬了把竹椅,坐在钱明逸旁边。
两人距离不到三尺。
钱明逸扭过脸来,面色阴沉,道:“苏良,道不同不相为谋,能离我多远就离多远,我不会帮你任何忙的!”
说罢,他又将脑袋扭了过去,且闭上了眼睛。
苏良预料后者就是这个反应。
他自顾自地说道:“近日,希仁兄和我都在弹劾外戚张尧佐,但遇到了一点难处。我二人准备组织一场合班论谏,使得台谏官集体发声,劝诫官家。当然,此事不包括王中丞,不知钱正言可有兴趣?”
听到这话,钱明逸不由得斜眼看向苏良,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合班论谏?哼,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做谁是傻子,你当我脑子撞坏了吗?老子即使被罢了官,也不可能与你们为伍!”
苏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子飞兄,你细想。此事可是对你好处多多!”
“此事无论成与不成,都将成为我朝台谏官们的一桩美谈。即使不成,官家责怪的也是希仁兄和我,你不过是从众参与而已。”
“但若是成了,那就是所有台谏官的功劳,民间百姓谁不夸赞咱们台谏,合班论谏的皮影戏定然会很快更新,此事也会将‘假撞柱官’的名头压下去,没准儿能让你将丢的脸面全拾起来呢!”
“此事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你、王中丞、李御史三人没有参与,民间百姓如何编排你,想必你能够猜到吧!”
“这可是一个彰显台谏官铮铮铁骨的好机会。此外,我朝惯例,与外戚为伍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若不参与,大家自然会将你当成张尧佐一派的人,你的官位可是远远没有王中丞稳固!”
……
钱明逸听着听着,不由得有些动心。
自从他“撞柱谏”的事情发生后,无论是御史台谏院、还是其他衙门对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尤其是御史中丞王拱辰。
已经不是看不起他,而是他站在王拱辰面前,王拱辰都装作看不到他。
台谏官,一旦没了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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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像是无爪的虎、断角的牛,彻底失去了攻击力。
人人都不屑与其为伍!
钱明逸虽做了蠢事,但脑子还是较为灵光的。
他认真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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