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王尧臣和苏良也走了出来,数名皇城司士兵立即跟在他们后面,以防发生意外。
王安石来到众商人面前,高声道:“吾乃市易务提举官王安石,你们聚众围堵衙门,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
一个身穿长衫,年约四十岁的清瘦中年人走了出来。
此人乃是商人们专门聘请而来,牙尖嘴利,尤为擅长说理。
“王提举,我等罢市罢工,非心所愿,只是想让王提举向官家呈递奏疏,立即终止市易法,取消市易务衙门!”
“市易法乃是平稳物价、富国富民之策,目前试行正常,就凭你们这些人胡闹,就能取消吗?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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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衫中年朝前走了两步。
“我等提议终止市易法,取消市易务衙门,理由有三。”
“其一,自我朝太祖太宗起,便甚是重视商贾之事,我朝商人地位远远高于汉唐。而今时,朝廷在开封府颁行市易法,实乃掠夺商人之策,此法违背朝廷祖制。难道王提举就没有看到,有商人无奈离开开封府,有商人放弃买卖做起了质库,此策违背祖宗之法,迫害商贾,垄断市场,长此以往,我朝商贾贸易必然由盛转衰,敢问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其二,此策有违民意,市易法施行不到一个月,便引得民怨汹汹,这里坐着的工人皆是因市易法而无差事可做,长此以外,百姓对朝廷定有意见。官家向来擅于倾听民意,但此策却是一意孤行,完全无视百姓疾苦,长此以外,百姓或沦为盗贼或无奈造反,敢问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其三,昨晚,雷击市易务衙门,正是上天示警,若逆天而行我大宋必然还会遭遇天灾,长此以往,必然影响国运,敢问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王提举,我劝你悬崖勒马,不然将会成为我大宋的罪人,即使史书没有写下伱的违背民意之举,百姓们口耳相传,也将骂你千年!”长衫中年高声道。
后面的商人们在长衫中年说完后,都纷纷挺起了胸膛,心中感叹这三个理由讲得好。
违背祖宗之法。
无视百姓心声。
逆天而一意孤行。
这三条罪状,杀伤力十足,根本不是一名士大夫官员能够承担的。
王安石冷笑一声:“变法之道,自然不能遵循前例,你们反对市易法,不过是因其侵害了你们的利益而已,但你们的利益皆是剥削百姓而来,此法于朝廷与底层商贩有益即可,我王安石问心无愧!”
“你……你,你竟然要坏祖制、逆民意、违天道,实属大逆不道!”长衫中年人指着王安石道。
王安石环顾四周,提高了声音道:“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变法之道,岂是你这种埋头于铜臭中的市侩之人所能理解的!”
“天……变不足畏,祖……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你……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长衫中年人的嘴角都颤抖起来。
长衫中年人回头看向商人和工人们,道:“诸位,你们都听到了吗?”
“这位王提举竟然认为做事不必遵循朝廷祖制,不必听取百姓意见,甚至认为上天之意也无须理会,这……这……是我朝的士大夫官员吗?他这是在辱没圣贤,辱没我朝太祖太宗,他不是在变法……他……他是想要改朝换代啊!”
文人嘴如刀。
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这一番解释,直接给王安石定了死罪。
不远处。
王尧臣也被此话惊出一身冷汗。
待此话传到朝堂,必然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甚至为王安石带来天大的灾难。
“走,我们去大理寺,去状告这个口吐逆言的王安石!”长衫中年人一下子抓住了王安石的把柄。
当即,商人、工人们便纷纷朝着大理寺奔去。
王尧臣和苏良快步走到王安石的身边。
王尧臣焦急地说道:“介甫,速速跟着我们去向官家请罪解释,你说此话,实在太大逆不道了,待百姓将你告到御前,就晚了!”
王安石摇了摇头。
“计相,景明兄,此乃我的心里话,变法理应如此。若顾及祖制、天谴、人言之类,那变法永难成。官家若惩,惩我一人即可,麻烦二位一定要保住市易法!”
苏良则是兴奋地拍了拍王安石的肩膀,道:“介甫,此话讲得甚好,我大宋变法者,就应有此气魄!”
“疯了,疯了,你们两个都疯了,此事越闹越大,再闹变法司就要完了!”王尧臣心急如焚,完全不能理解二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