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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安石不畏流俗,不惧天命,不怕官家贬谪免职,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就去写奏疏!”
说罢,王安石便大步走开了。
范仲淹和王尧臣气得半死,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
苏良道:“我倒觉得,介甫不肯认错并不是坏事,他越坚持,天下讨论的声音越大,越会引起更多人的思考,世上任何事情都不应有一种答案,介甫以牺牲掉仕途的代价换取真理,值得!”
“值什么值?景明,你的想法也有问题,以后说话绝不可没遮没拦,此事造成的后果太坏了!”王尧臣瞪着眼睛说道。
变法司若没了王安石,如同断掉一臂,若再没了苏良,那就彻底瘫痪了。
苏良顿了顿。
“当下,介甫已经奔着削职为民的结果去写奏疏了,他给官家的奏疏,应该不会有好话。但是,我们还是要救下他,不能让他外放或免职。”
听到此话,范仲淹的眼神亮了。
“如何救?”
苏良接着道:“将此事闹大!”
“这……这还不够大吗?”王尧臣气呼呼地说道。
苏良摇了摇头。
“诸位,俯耳过来。”苏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众人再次看到了希望。
……
近黄昏,垂拱殿内。
赵祯气得来回踱步,他正在为市易务衙门的事情发愁,没想到王安石突然整出来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语。
御案上的奏疏都已经堆积如山了。
这时,一个小黄门前来汇报,侍御史兼知杂事苏良请求觐见。
“让他进来!”赵祯没好气地说道。
很快,苏良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
赵祯脸色铁青,将王安石的奏疏一下子扔到了苏良的面前。
“伱们五个人都拦不住他一个人?这个王安石,离经叛道,拒不认错,还将此奏疏呈递了两府一份,他要干什么?乱天下还是求死?”
“他要认错,朕还能轻罚,现在这个样子,让朕如何处理?”
……
苏良默默捡起王安石的奏疏,待赵祯发泄完毕后,才缓缓开口道:“官家,你觉得此话如何,是对是错?
赵祯眼睛一瞪,道:“这还用说,大缪!这哪是一名士大夫官员说出来的话!”
苏良朝前走了两步,郑重地拱了拱手。
“官家,此话确实有些离经叛道,抗天命而行,但臣以为,此话若在其他时间所讲,大罪;若在变法时期讲且拒不认错,只可轻罚,不可重惩!”
当下,苏良自然不可能将天命论推翻。
太祖太宗年年祭天,真宗皇帝泰山封禅,其实都是以“天命所归”来证明赵宋王朝的正确性。
苏良在此时讲科学、破迷信,根本行不通。
赵祯皱起眉头,面色阴沉地说道:“道明你的理由,否则朕连你一起重惩!”
苏良缓了缓,接着道:“无论是官家,还是变法司,皆受到过祖宗之法、天变之论、民间流言的掣肘,有时甚至做出违心之事,官家可认可?”
赵祯点了点头。
在他亲政前,祖宗之法将其压制的没有任何自由,至于天变与民间流言,也逼得他做过很多不愿做之事。
“介甫之言确实有错,但他不惜牺牲仕途而坚持己见,完全是为了变法。若介甫认错,那市易法必将会被终止,而接下来的变法势必会遭受到更多的阻碍,介甫完全是为了全宋变法而选择牺牲自己……”
苏良将王安石这句话牢牢绑定在全宋变法之上,这直接让赵祯变成了自己人。
赵祯不由得深思起来。
王安石对变法的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稍倾,赵祯又道:“景明,此话确实有些道理,但王安石逆圣人之言,破坏成法,违背天道、且忤逆祖宗之法,一条条罪状摆在这里,你让朕如何轻罚他?”
听到此话,苏良便知计划已经成功一半,心头甚喜。
“官家,我早已想好了对策,不过需要您稍微徇私一点点,偏心一点点。”
“快讲!”赵祯急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