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在皇宫之中有心的小皇帝,远在千里之外的道州和郓州却发生了截然相反的情景。
开封至郓州的路程要比道州的路程要近的多,两个人当中被吩咐了必须要在朝廷的贬官制使者之前赶到郓州知州府的那人,一路换马不换人一直骑在马上不敢停留,便是朝廷的八百里加急只怕也比不上他的速度。
但他却是一刻钟都不敢耽误,硬是连用餐也只是在稍稍停留啃两口干粮便算。他知道自己此番身负重任,关系着一条人性命,当今最看重的老师的性命。
国朝士大夫地位很高,刑不上士大夫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但并不代表若是在被误导的情况下,不会发生令人遗憾的惨事。
当今的国相丁谓,一生最大的政敌兼仇人便是当初的国相寇大人。如今他得势,自然不肯放过寇大人,而寇大人的最好搭档李大人自然也是他铲除的目标。
国朝对士大夫官员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贬官制,但丁谓用心却不可谓不险恶,他给两个派去传达贬官制的使者多带了一样东西,也正是因为这样东西,让小皇帝不由的忧心忡忡。
这样东西便是一把上赐的宝剑,这宝剑说是上赐,可谁又知道到底是首相所赐,还是皇上所赐呢,他只说是上赐,难道还能让人仔细去问么?
这个时代是君权至上的时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也一样不是说说而已,甚至被赐死的臣子还得三呼万岁,谢主隆恩呢!
而这一次两位使者各带着一把上赐的宝剑,虽然不是小皇帝的所赐,但身处千里之外的人又如何能知道呢!这若是他们看到使者身上的宝剑,误会了,以为并不是贬官制,而是赐自尽这么办!
可别说使者还带有贬官制,只要把圣旨宣读了那就无事了,要知道这使者是丁谓所派,丁谓可是恨两人入骨,这宝剑便是他让人带去的,怎么可能不做点手脚,让两人偏偏误会了呢?
这也是当小皇帝知道了派去传贬官制的使者行礼中多了这样东西之后便交集忧虑的原因。要知道这次要被传贬官制的其中一位臣子可是当日教过他读书,对他忠心耿耿的老师李大人。
寇大人为人放荡不羁,看当初他竟然敢逼着一个皇帝到前线战场亲征就知道,他并不是个很敬畏君权的人,所以这使者行礼中所带的上赐宝剑不一定能唬的住他。
但小皇帝的老师李大人虽然是寇大人的最好搭档,但却是与他恰恰相反的性格,他一生忠君爱国,性格又本分老实,在加上被贬出开封时已经心灰意冷,说不定真的中了计,被丁谓阴谋得逞也有可能。
因此韩慕之派的两个侍卫当中最得力的那位前往郓州。
三日之后,侍卫骑着快马闯进郓州城门,飞奔到郓州知州府时,却还是慢了一步。
作为国相的丁谓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能在先皇驾崩,新帝登基之时,硬是把可以媲美前朝一代女皇的太后逼进后宫,把朝中所有其他大臣都压的不敢有违背之意,便可只其凶悍狡猾之处。
他要对付自己的仇人,怎么可能会不谨慎呢,被他派去的两个使者不说是像韩慕之派去的侍卫一样日夜兼程的赶路,可也不绝是拖延拖沓之人,看他能比韩慕之预料的早一日赶到郓州就知道了。
确实,韩慕之在派侍卫上路时,曾计算过,若是以一般的传信使赶路,到郓州应该需要五日时间,而侍卫比使者不过迟一日出发,日夜兼程,最迟能在第三日赶到,那至少能比使者早一日。
可如今那使者已经赶在侍卫前面到了郓州知州府,看来应该是那使者也如他一样日夜兼程了,最多就是比他多些吃饭歇息的时间。
那侍卫看着已经进了知州府的使者,心中万分焦急,可此时却也不敢跟着进去。丁谓在朝中权势滔天,他家主人不过是官家一个小小的伴读,便是连功名都还未考取,他若是就这么大喇喇的上门揭穿丁谓的阴谋,定然会为自家主人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就这么看着不管也不行啊,要知道知州府里面那位面临生命危机的可是当今和他家主人的老师,他要是就这么放下不管,不说当今,就是他家主人韩慕之也不会轻易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