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悍愕然看向公子负刍:“你,你说什么?”
“你呼唤寡人什么?!”
楚王悍知道公子负刍是在骂他。
但楚王悍心中没有愤怒,只有惊讶。
这就像是有人骂姚明是小矮子一样,姚明也不会生气,他只会怀疑伱是不是眼瞎了!
楚王悍完全无法将‘孽种’这个词和他自己联系到一起。
他甚至觉得公子负刍应该是在骂别人。
然而公子负刍却无情打破了楚王悍的误会。
直视楚王悍,公子负刍冷声呵斥:“还在以寡人自居?”
“你这窃国贼子难道果真将自己当成了这大楚的王乎!”
殿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啥?
大王是窃国贼子?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大王乃是先王正妻所出的嫡长子。
纵观历代楚王,没有哪一位楚王的王位比大王更正。
大王怎么可能和窃国贼子搭上半点关系?
楚王悍更是瞪大了眼睛:“你这贼子,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
楚王悍无法理解的连连摇头:“你疯了!”
“来人,将这贼子押入大牢!”
然而项燕却携兵而入,护在公子负刍身侧,冷声呵斥:“谁敢!”
项荣虽然还完全摸不清头绪。
但父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项荣也撑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了项燕身侧,一双嗜血的虎眸环视全场。
这一眼,便让卫兵们瑟瑟不敢上前。
公子负刍笑而拱手:“有劳项执圭了。”
项燕肃然拱手:“为王室分忧而已!”
感谢了项燕一番后,公子负刍方才继续看向楚王悍:“本公子在说什么?”
“本公子在拆穿你这窃国之贼的真面目!”
公子负刍转而看向殿内权贵,朗声开口:“顷襄王二十七年,先王往秦为质,春申君往秦为使。”
“于彼时,春申君便看出了先王英武,认定先王必承大统。”
“然,彼时先王膝下无子,这大不利于承袭大统。”
“春申君既是为臂助先王,又是为其心中篡逆之思,便将一名已有身孕的宠妾献于先王。”
“此女,正是当今令尹李园之妹、当今大楚王太后!”
公子负刍豁然转身,手指无礼的指向楚王悍:“而春申君之子,便是这端坐高台、窃据高位的窃国之贼!”
所有人:啊????
听着公子负刍这番话,所有人都懵了。
后世很多人在听到这个‘移花接木’的故事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与这个故事类似的版本很多。
远的不说,近的不就有吕不韦、赵姬和庄襄王不得不说的故事吗。
都习惯了!
但在这个时代,公子负刍编出来的这个故事却足以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原因很简单。
虽然世人皆称春申君为黄歇,但黄歇不姓黄。
他姓芈,本氏熊!
只是因为得了黄地为封地,改氏为黄,所以世人对熊歇的称呼才改为黄歇。
楚考烈王熊元固然是楚顷襄王熊横的太子。
但春申君黄歇却也是楚顷襄王熊横的胞弟!
移花接木这种手段吕不韦可能会用,嫪毐可能会用,因为他们都不是王室成员,他们身上不曾流淌着王室的血液。
即便他们本人拥有再多的权利,在这个时代也没资格称王。
但黄歇他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手段!
黄歇本人的血脉就已经足够尊崇,他的身份足够支撑他完成武装夺权!
斗战不由得低声发问:“公子负刍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怎能说出如此无智的话来!”
“世人皆言秦王政与秦长安君感情深厚。”
“可若与先王和春申君之间的情谊比起来却依旧相去甚远。”
“春申君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斗战所言并不夸张。
熊歇如果想要登基的话,他的法子太多了。
说个最简单的,楚顷襄王驾崩之际,秦国禁止熊元回国登基。
是黄歇冒着生命危险百般施策,才终于把熊元送回了楚国,顺利继位。
但黄歇可不是质子,他是可以自由离开秦国的。
如果黄歇真的有意大位,他只需要不帮熊元,自己迅速返回楚国,便可趁着大位空虚的机会夺取王位!
而在楚顷襄王末期,手握大权的黄歇更是随时都能通过宫廷血战的方式登基。
虽然这也不容易,但这总比塞个孕妇给熊元,然后眼巴巴盼着自己的儿子继承熊元的王位更靠谱吧!
孙行也是满脸无语:“若非是疯了,想来也说不出这番话来。”
“本官宁可相信秦王政是秦文信侯之子,都不会相信大王是春申君之子。”
“等等,公子负刍这番言论不会是受了秦国那些流言的启发吧?”
几名小贵族的领袖对视一眼,不自觉的缓缓点头。
没准真就是这样!
如此离谱的说辞,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就连被造谣的楚王悍本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逆贼,就以如此拙劣的谎言欺骗天下人?”
“王叔在世之际权柄甚重,却无半点对大位的觊觎。”
“王叔岂是那等贪恋权柄之徒!”
公子负刍当即驳斥:“非是不愿,实是不能。”
“先王驾崩之际,春申君便有意入宫夺权。”
“然,令尹李园却暗中豢养刺客,趁春申君入宫之际伏杀春申君,方才熄了春申君的野心。”
“此事,多有人知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