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反问得脸色涨红,围观的人们虽然不敢上前,窃窃私语的声音却隐隐约约地传到了他的耳中,无不指责。他二叔的侄儿可是公主府的管事,有了这个大靠山他在西市里他嚣张惯了,从来没有人敢下了他面子的,眼前这个小姑娘不仅下了他的面子,还把事情给闹大了,顿时恼羞成怒。
“这不是你该管的,识趣的就给老子走开!”
说罢,握紧了手里的棍子不理会唐绫的阻拦就要去抢唐绫身后的小男孩。
人群里的黄衫少年见情况不对,再不管的话那个男人说不准连这姑娘都要打了,顾不得出门时候妹妹的叮嘱,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
“西市如今便是这般目无王法了吗。”
声音止住了黄衫少年的脚步,只见一名年轻男子伸手挡住了男人的手臂,看似只是轻轻握住,男人却早已脸色发白。
“当街殴打幼童,你可知你已经犯了夏律第二十一章其十六节中‘幼童与长者不打’之罪?”
“你、你放开我!”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依言松手,回头问:“姑娘受惊了。”
男子容貌长得很是温和无害,又是英俊的模样,凭空地让人生出了几分好感。
“佩腾蛇玉……这莫非就是贤公子?”
此话一出,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礼部尚书徐寿长长孙徐景仪十六岁那年参加科举,获得二甲进士,顺风顺水地进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尊师重道,秉承祖父以贤治国的教训,期间参与编撰《修河志》,皇帝赞赏不已,赏赐腾蛇玉、破例提前点其为翰林院编修,又因容貌出色,京城中便有人将他雅称作“贤公子”。
唐绫并不理会徐景仪,而是去看小男孩的伤势。
徐景仪碰了个冷钉子,也不尴尬,大度地笑笑,转身看向那个已经吓得手足无措的男人。
“我、我、我……明明是他偷了我的东西!”
徐景仪拿出碎银,放进男人忍不住颤抖的手心里,“这,便不是偷了。”
男人哪里还敢反驳,纵使身后有公主府撑腰,可事情要是真的闹大了他也必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二叔的侄儿决计不会助他的!恶狠狠地瞪了唐绫一眼,夹着尾巴飞快地躲回了屋子里。
围观的人见没有热闹了,也逐渐地散了开去。徐景仪在被打破了头的小男孩面前蹲下,细心地观察他的伤口,所幸已经止了血,伤口并不深。
“姑娘勇敢,在下佩服。”
唐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扶着若兰的手站了起来,视线回到小男孩身上。
“要去医馆吗?”
小男孩委委屈屈地看她,有点想亲近,可是她忽然变得冷淡的模样跟方才护着他的时候相距太远,怯生生的绞着手指不敢回话。
“姑娘……”若兰小声的催促。
徐景仪看懂了若兰的意思,并不计较唐绫的冷淡,依旧面上着温和的微笑,牵起小男孩的手。
“姑娘有事,便由徐某代劳吧。”
唐绫皱了皱眉头。
同样是温和的微笑,但是徐景仪的笑与安唯承的笑相距太远,安唯承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徐景仪的笑……她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只是莫名的觉得勉强。
她脸上表情不改,道了声多谢,便领着若兰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景仪不曾见过这样子的姑娘,也觉得好笑,也转身牵着小男孩往医馆走了。
刚才在人群里目睹事情发展的黄衫少年这才从藏身的大树后面走出来,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看向唐绫消失的方向,觉得这姑娘太有意思了,连路见不平都相助得这么冷淡。他在京城时间不长,但也听说过那位贤公子的事情。家中有权有势,容貌得体,是不少少女追捧的对象,让这人吃瘪的机会还真的太少了,只能说这位姑娘干得漂亮!不过按照他说,这贤公子还真是太闲了,这么些小事都要管,害得他好不容易有的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都没有了,真是让人太难过了。
忽然缓过神来,一看天色,他拔腿就跑!
回去晚了,妹妹可是要赏他一棍子的!
不过……那姑娘的头发真好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呢……